第2章 当我被迫和千年狐狸精相亲(1/2)

我是村里最后一个待嫁的姑娘,被逼着参加了狐仙相亲会。

别的狐狸精都变成俊男美女,只有我的相亲对象,保持原形——一只三百斤的橘猫。

它甩着尾巴,口吐人言:“人类,你愿意每天给我梳毛、铲屎、买小鱼干吗?”

我:“……包吃包住吗?”

橘猫仙眯起眼睛:“包,还包你全家不被村口恶鬼骚扰。”

为了保命,我签下了“临时饲养协议”。

直到中元节,恶鬼真的来了。

我家那胖猫只是打了个哈欠,所有厉鬼瞬间变成了——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干。

它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宵夜来了。记得,要椒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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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风,今年刮得格外邪性。不是那种撩拨稻穗的温柔,也不是卷起枯叶的暴躁,而是一种黏糊糊、凉丝丝的玩意儿,专往人骨头缝里钻,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像是陈年香灰混了腐叶的怪味儿。这风一吹,村头老槐树上那口锈透了半边儿的破钟,就跟着“咣当咣当”地晃,声音哑得像是得了痨病的老鬼在咳。

翠花蹲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攥着根秃了头的笤帚苗,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脚下的黄土地。划拉出来的印子,浅浅的,风一过,就又没了。她爹蹲在对面墙根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她娘在屋里,翻箱倒柜的动静隔着薄薄的土墙传出来,窸窸窣窣,没个停歇。

“翠啊,”爹终于开了口,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溅起几点火星子,又迅速熄灭在尘土里,“……黄大仙婆那边,又递话了。”

翠花手一顿,笤帚苗“啪”地断了。她知道要递什么话。村里待嫁的姑娘,像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到了她这儿,好,就剩她这一根独苗了。苗还不太水灵,二十出头,脸盘是健康的圆,眼睛是亮的,但手脚粗大,力气赛过半个后生,笑起来嗓门能震下房梁灰——这在那本《方圆百里适婚女子考评通则》(村里老秀才酒后编的,但大家心里都认)里,属于“待观察”级别。

可再不水灵,也是根苗。是苗,就得赶紧找个坑埋下去,别烂在地里。尤其今年,这邪风一吹,那怪味儿一飘,村里人心惶惶。黄大仙婆撺掇着村长,说要办一场“狐仙相亲会”,给狐仙大人送个“贴心人”上去,祈求庇护,镇压邪祟。说白了,就是献祭。只不过说法委婉点,叫“结缘”。

“人家狐仙大人,那是修了千年道行的,能看上咱们这粗手笨脚的丫头?”翠花嘟囔一句,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看上看不上另说,这“人选”,必须得出。不是她,就得是别人家更小的女娃。她爹娘老实巴交一辈子,就她这么一个闺女。

她娘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个红布包,抖抖索索地打开,里面是一根磨得发亮的银簪子,娘当年的嫁妆。“翠,戴上,兴许……兴许能添点秀气。”娘的眼圈有点红。

翠花看着那簪子,又看了看爹娘愁苦的脸,心里那点不甘和荒诞,慢慢沉了下去,化成一种认命的麻木。她接过簪子,胡乱插在脑后坠着的独辫里,硬邦邦的,硌得慌。

“啥时候?”她问,声音平得没有一丝波澜。

“明儿……子时。”爹的声音更低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子时。阴气最重,鬼门开缝的时辰。

相亲会设在村尾的荒废祠堂里。祠堂早就没了香火,瓦碎梁歪,野草从砖缝里钻出来,长得比人都高。平日里狗都不往这边溜达。可今晚上,祠堂里外却被几盏惨绿惨绿的灯笼照得透亮。那光不暖和,反而凉飕飕的,照在人脸上,惨白惨白,跟涂了层蜡似的。

翠花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的红布褂子(临时从村东头刚出嫁的二妞那儿借的,有点小,勒得胸口慌),跟着黄大仙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去。祠堂空旷的正堂里,已经站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一个个长得那叫一个俊俏!男的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女的柳眉杏眼,肤若凝脂,穿着也是绫罗绸缎,光彩照人,跟戏台子上走下来似的。只是他们身上,都飘着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骚气——不是汗臭,是一种甜腻腻、腥臊臊的怪味,混在祠堂的陈腐气里,格外刺鼻。

狐狸精。翠花心里门清。看来今晚来的“狐仙候选人”还不少。

黄大仙婆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法袍”,脸上扑着煞白的粉,嘴唇涂得血红,活像刚吃了死孩子。她扭着水桶腰,走到正堂中间一个破烂的供桌前,尖着嗓子喊:“吉时已到——恭请各位仙家显圣,相看有缘人——”

那几个俊男美女立刻搔首弄姿起来,有的抛媚眼,有的甩水袖,有的故意让身上那骚香味更浓烈些。祠堂里绿光摇曳,人影幢幢,活脱脱一场群魔乱舞。

翠花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去找那些俊的美的,我一个粗使丫头不合适,真不合适……

就在这时,供桌后面,那堆最厚的阴影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某种沉重的东西在柔软垫子上挪动的声音。

然后,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橘黄色的“球”,从阴影里慢吞吞地“滚”了出来。

真的是滚。因为它实在太圆了,四肢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走起路来肚皮几乎贴着她面。等它完全挪到绿灯笼的光晕下,翠花才看清,那是一只猫。一只巨大无比、胖得令人发指的橘猫。

目测至少三百斤。一身橘黄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在绿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圆滚滚的脑袋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慵懒,又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它尾巴倒是很长,拖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扫起地上细细的灰尘。

其他那些俊男美女狐狸精,看到这只橘猫出现,瞬间安静了,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一丝敬畏,或者说是……忌惮?纷纷往旁边退了退。

橘猫仙(翠花脑子里自动给它安上了这个称呼)对周围那些花枝招展的同族视若无睹。它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精准地落在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的翠花身上。

然后,它张开嘴——

“人类。”

声音出来了。不是想象中的尖细或妖媚,而是一种低沉浑厚的、带着点磁性(如果忽略内容的话)的男中音。字正腔圆,比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说话还标准。

翠花傻了。祠堂里一片死寂,只有绿灯笼里的火苗“噗噗”地轻微爆响。

橘猫仙甩了甩尾巴,慢条斯理地继续口吐人言:“你,愿意每天给本座梳毛、铲屎、买最高品质的小鱼干吗?”

“……”

翠花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梳毛?铲屎?小鱼干?这跟她想象的狐仙相亲,什么红袖添香、法力无边、庇佑家族……差距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橘猫仙似乎对她的沉默不太满意,眯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里面金光一闪而逝。“嗯?”

压力陡增。翠花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包吃包住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这问的什么蠢问题!

没想到,橘猫仙那毛茸茸的胖脸上,胡子似乎翘了翘,像是笑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包。本座的洞府……嗯,暂定你家。还包你全家,不被村口那窝越来越没规矩的恶鬼骚扰。”

恶鬼?村口?翠花想起近来夜里村口方向隐约传来的呜咽和黑影,爹娘紧锁的眉头,心里一紧。这胖猫……仙,话里的意思……

黄大仙婆在一旁,脸都快绿了(虽然本来就被灯笼照绿了),哆哆嗦嗦想插话:“仙尊……这,这不合规矩吧?这位姑娘她……”

橘猫仙眼皮都没抬,尾巴“啪”地一下,轻轻抽在旁边的破供桌上。那供桌瞬间无声无息地矮了一截,化为一堆均匀的齑粉。

“规矩?”它慢悠悠地重复,“本座的话,就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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