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红线与雷霆(2/2)
卡里姆刚才一直在门后紧张地看着,此刻立刻跑出来,脸上还带着愤怒:“姐夫!那些混蛋!”
“你去一趟岩龙长老家,还有另外几位长老家,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们,就说我林凡请他们主持公道。”林凡沉声吩咐,“然后,立刻去镇上,请乌泰师父来一趟,就说有急事相商,关乎寺庙清净和村民安宁。”
卡里姆重重点头:“我这就去!”
不到一个小时,村里的三位长老——岩龙、冷蓬、宋恩,全都面色凝重地赶到了林凡家。紧接着,乌泰师父也乘着村民的摩托车匆匆而至。
听完林凡平静但详细的叙述,又看到玛雅苍白的面色和萨米犹有余悸的神情,几位长者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岩龙长老用力拄着拐杖,怒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竟敢到我们村里来撒野,骚扰孕妇和老人!当我们村里没人了吗?”
冷蓬长老也气愤不已:“那个红姐,我听说过,不是什么正经人!做那些坑蒙拐骗的勾当,现在手都伸到我们村里来了!林师傅是我们全村敬重的人,更是为我们国家做了大贡献的!欺负到他头上,就是欺负我们全村!”
乌泰师父捻着佛珠,眼神凝重:“林施主,此事已非简单私怨。骚扰佛门信众(玛雅一家常去寺庙布施),惊扰孕妇,此等行径,有违天和,更是对佛法清净地的亵渎。红姐此人,老衲亦有耳闻,其行不端,其心不正。此番,恐不能善了。”
林凡向几位长者深深一礼:“各位长老,师父,林凡并非好勇斗狠之人。但家人是林凡底线。红姐今日所为,已非冲我一人,是要毁我家庭,伤我妻儿。林凡恳请各位,为我主持公道,护我家小安宁。此恩,林凡永志不忘。”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决心。林凡对村里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修路、帮工、传授技艺,更别提他带来的名声和实实在在的好处。如今有人欺上门来,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坐视。
“林师傅放心!”岩龙长老道,“我这就召集村里的青壮。那几个混混既然敢来第一次,就可能来第二次。我们就在村口设岗,日夜巡查,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
乌泰师父沉吟道:“那几个滋事之人,需得找到,问个清楚。他们既是受红姐指使,手中或许有更多线索。此事,老衲可联系镇上几位有德望的居士和善信,他们与镇上警局有些往来,或可助一臂之力。”
一场由林凡点燃,由村中长老和僧侣助推的行动,迅速展开。
村里几十名青壮年在长老们的组织下,自发编成巡逻队,日夜在村口和通往林凡家的路上巡视。乌泰师父则动用自己的影响力,很快锁定了那五个混混的踪迹——他们果然没离开太远,就在镇上一个小旅馆里窝着,等着向红姐汇报并领赏。
当天傍晚,由镇上几位有头脸的居士“陪同”,当地警局出动了一小队人,直奔那家小旅馆。青皮头五人还在敷药叫疼,就被堵了个正着。面对确凿的指认(有村民目击了他们进村)和“热心居士”们的压力,警局当场以“寻衅滋事、恐吓他人”为由将五人拘留。
而在审讯室里,没等上什么手段,五人就在乌泰师父平静却充满威慑的目光注视下,争先恐后地把知道的全吐了出来。
红姐如何指使他们,给了多少钱,要求他们做什么(骚扰、偷拍、最好能激怒林凡动手留下把柄),甚至红姐最近在打听林凡国内家人情况、在网络上散布谣言等事情,都抖落得一干二净。他们只是底层的小喽啰,所知有限,但这些信息已经足够拼凑出红姐大致的行动轮廓。
拿到口供后,乌泰师父亲自去见了一位与他交好的、主管治安的官员。次日,金边某部门接到了一份来自磅湛省的报告,其中详细记录了以红姐(王红梅)为首的团伙,涉嫌组织非法跨国婚介、贿赂公职人员、指使他人寻衅滋事等多条罪状,并附有相关证词。
红姐在金边的办公室里,接到第一个警告电话时,还不以为意。但紧接着,移民局的朋友含糊地表示“最近风声紧,你的事怕是要重新查”;警察局的关系支支吾吾说“上头有指示,你那个案子捂不住了”;连她常年打点的几个本地商会头目,都委婉地告诉她“最近低调点,有人要动你”。
当她终于打听到,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自己派去骚扰林凡家人的几个蠢货被抓,并且供出了她时,一股寒意才从脚底窜起。
她低估了林凡。不,是严重误判了。
她以为林凡根基尚浅,以为他顾忌名声不敢硬来,以为靠些下作手段就能让他疲于应付、露出破绽。却没想到,林凡的反击如此迅猛、如此彻底,而且完全跳出了她的预判——他没有选择官方渠道正面对抗(那正是她编织了关系网准备应对的),而是巧妙地借助了他在当地积累的最扎实的力量:村民的拥护和僧侣的声望。
他用最传统、也最有效的方式,在她精心编织的权势网络之外,构建了一个以乡土人情和道德公义为基础的防御与反击体系。这套体系或许不够“现代”,不够“法治”,但在柬国基层,它往往比冰冷的法律条文更有力量。
红姐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的车水马龙,第一次感到这个她经营了十年的城市,竟然有些陌生和冰冷。她拿起手机,翻到林凡的号码——那是很早以前存的,从未拨过。
犹豫片刻,她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林凡平静无波的声音:“哪位?”
“林凡,是我。”红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从容,“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林凡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派人骚扰我怀孕的妻子和年迈的岳母,是误会?在网络上造谣中伤,是误会?打听我国内家人的情况,也是误会?”
红姐心头一紧,他果然都知道了。“那些……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我已经教训他们了。我们可以谈谈,没必要闹得这么僵。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凡清晰而冰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进红姐耳中:
“红姐,从你把手伸向我家人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桥’可过了,只有你死我活。”
“你最好祈祷我家人平安无事。否则,我保证,你在柬国十年织就的每一根线,我都会把它扯断;你依仗的每一个靠山,我都会让它崩塌。”
“这场游戏,是你先开始的。但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由我说了算。”
“嘟——嘟——嘟——”
忙音传来,红姐握着手机,站在窗前,良久未动。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却照不亮她眼中深沉的阴霾。
她知道,林凡这话不是恐吓。这个看似温和的木匠,骨子里藏着一头被触逆鳞的凶兽。而她现在,已经把这头凶兽彻底激醒了。
战争,从此刻起,才真正进入不死不休的阶段。而她第一次,对自己能否赢得这场战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