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锯末、伤疤与半碗米饭(1/2)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的生活仿佛被割裂成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属于锯子和刨花。
他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院子角落那堆木料旁。父亲依旧沉默,但不再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偶尔,在他下锯明显歪斜,或者刨子吃料太深时,会听到父亲一声短促的提醒:“线”、“轻点”。
没有夸奖,没有指导,只有最必要的纠正。
林凡的手很快就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结成暗红色的血痂,稍微用力就钻心地疼。但他没有停下。他发现,当全身心投入到这种重复的、需要专注的体力劳动时,脑子里那些纷乱的念头——对前世的悔恨、对改变的焦虑、对外部世界的恐惧——会暂时安静下来。
他不再去思考抽象的“改变”,他只需要思考如何把这条线画直,如何让这一锯下去不偏。每一次成功的切割,每一次刨出均匀薄韧的木花,都带来一种微小而确切的满足感。这感觉,比张伟虚假的“兄弟情”,比在家里欺压姐姐获得的可怜优越感,要坚实得多。
父亲偶尔会停下手中的活,点一支烟,默默看着儿子笨拙却异常专注的背影,那双被岁月和辛劳刻满皱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融化,又重新凝结。
第二部分,属于悬而未落的靴子。
张伟那天放下的狠话,像一片阴云笼罩着林凡。在学校里,他尽量避开张伟。但总有避不开的时候。
在厕所门口,张伟带着两个跟班堵住了他。
“哟,这不是林大木匠吗?活儿干完了?”张伟皮笑肉不笑地推了他肩膀一把,力道不轻。
林凡身体晃了晃,低着头,没说话,想从旁边绕过去。
另一个跟班立刻挡住去路,嘲讽道:“伟哥叫你干活是看得起你,还他妈摆上谱了?”
林凡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里,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他知道,一旦在这里动手或者服软,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他依旧沉默,用一种近乎顽固的姿态,承受着他们的推搡和嘲弄,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张伟才悻悻地骂了一句“怂包”,带着人离开。
林凡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松开了拳头。他依旧害怕,依旧懦弱,但他没有像前世那样,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去道歉,去求饶。他守住了沉默。这沉默,是他此刻唯一能做出的、最艰难的反抗。
第三部分,属于无声的观察。
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母亲依旧宠他,但那份宠溺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看不懂的困惑。她不再理所当然地把所有好东西都堆到他碗里,而是会犹豫一下,偷偷观察一下他的脸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