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深山取铁,笑语惊林(1/2)
金秋的晨光,像是被山泉洗过一般清澈透亮,洒在靠山屯新铺的石子路上,也洒在刘晓家那宽敞的院坝里。
“栗子”早已备好鞍具,蹄子不耐烦地轻轻刨着地面,鼻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呵出团团白气。
马鞍两侧的皮袋塞得满满登登,除了常规的干粮水壶,今天还多了一些“特别”的家伙事儿——一小包分量精准计算过的炸药和雷管(依旧打着那批“日军库存”的幌子);
几根导火索、一把小镐头、一柄分量十足的重锤、几根不同规格的钢钎、一大卷粗麻绳,还有一张画着潦草地形图的牛皮纸。
王强在一旁,围着“栗子”转悠,一会儿摸摸鼓囊囊的皮袋,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担忧:“晓哥,真……真不用我跟你再去一趟?那黑洼子,上次咱俩去,那大铁疙瘩都没细瞅,阴森森的,……你这又要动那玩意儿……”
他指了指那包炸药,压低声音,“这玩意儿可比枪炮邪乎,万一那铁疙瘩脾气暴,不乐意动弹,跟你尥蹶子咋整?”
刘晓正最后一遍检查鞍具的每一个搭扣和绳结,闻言失笑,拍了拍“栗子”结实的脖颈:“放心吧,强子。上次咱俩是冲着人参去的,时间紧,那铁疙瘩又黑不溜秋半埋着,没啥看头,当然没细究。
这次不一样,我是专程去请它‘出山’的。孙大爷的话我琢磨透了,心里有底。这炸药嘛,就是跟它打个商量,客气地请它松快松快,不是跟它玩命。”他顿了顿,语气轻松,“人多了动静大,吓着它反而不美。”
王强知道拗不过刘晓,只好挠挠头:“成吧!那你千万加十二分小心!那铁疙瘩要是实在不听话,咱就……咱就先回来,再从长计议!可别硬来!”他想起上次两人在黑洼子匆匆一瞥的场景,心里总觉得那地方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行,听你的,它要是纹丝不动,我给它作个揖就回来。”刘晓笑着,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矫健,“走了!顺利的话,傍晚准回来,说不定还能捎带只傻狍子给你加餐!”
“驾!”“栗子”轻嘶一声,迈开稳健的步伐,驮着刘晓,嘚嘚嘚地出了院子,踏上了通往深山的老路。王
强站在院门口,一直目送到那一人一马的身影消失在林道拐角,才咂咂嘴,转身抄起斧头,对着柴火墩子铆足了劲劈下去,嘴里还嘟囔着:“可千万顺利啊……”
刘晓骑着“栗子”,沿着记忆中上次和王强一起走过的路线,向着“老鹰嘴”西侧那片人迹罕至的区域行进。
山路越走越偏,林木愈发幽深。阳光只能透过稀疏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叶和泥土的混合气息,偶尔夹杂着一丝冷冽的矿物味。
“栗子”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山林马,脚步稳健,自动规避着湿滑的苔石和盘结的树根。
刘晓放松缰绳,任由它选择路径,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耳朵捕捉着林间的任何异响,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想起上次和王强来时的情景。
那还是初夏时节,两人跟着孙大爷指的路线,一路钻林子、爬陡坡,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黑洼子”。
到了地方,确实看到那块焦黑的标志性巨石,也远远瞥见了巨石旁边半埋在黑土里那块黑黢黢的大疙瘩。
王强当时还好奇,想凑近看看是啥石头这么黑,结果一脚踩进泥洼里,溅了半裤腿黑泥,当时就嘟囔着“晦气”。
又走了一段,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翻过一道乱石坡,那片地势低洼、土壤颜色深得仿佛能吸走光线的谷地——“黑洼子”,再次出现在眼前。
依旧是那片稀疏的林木,依旧是那股隐隐约约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冷冽气息。谷地中央,那块遭过雷劈似的焦黑色巨岩,如同一个沉默的守卫,亘古不变地矗立在那里。
刘晓勒住马,目光锐利地扫向焦石东北侧。果然,那个半掩在黑色泥土和碎石中的巨大金属疙瘩,还在老地方,沉默地等待着。
比起上次初夏时周围还有些许顽强的杂草,此刻深秋,它周围更是寸草不生,黑黢黢的身影在略显荒凉的谷地中,更显突兀和神秘。
“老伙计,久等了。”刘晓轻笑一声,翻身下马,将“栗子”拴在旁边一棵远离爆破点的歪脖子松树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今天给你演场大戏,站远点儿瞧着。”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陨铁。这次不再是匆匆一瞥,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和审慎的态度。
他先是绕着它慢慢走了一圈,像老猎人审视陷阱中的猛兽,仔细观察它裸露部分的形态、埋藏的角度、与周围土壤岩石的嵌合关系。然后蹲下身,用手拂开表面的浮土和碎石,露出更多黝黑的本体。
他从皮袋里取出匕首,用力在边缘刮了刮,刮下一层黑锈,底下露出更加致密、闪着暗哑金属光泽的质地,绝非普通岩石。
这陨铁大半还深埋在坚硬冰冷的黑土里,露出的部分形状极不规则,根本无法捆绑或撬动。质地更是超乎想象的坚硬,上次用匕首尖使劲戳了戳,只能留下一个白点,震得手麻。
“果然硬得离谱,难怪孙大爷说当年没人能动它。”刘晓咂咂舌,非但不愁,反而更来了兴致,“硬才好!打成刀才够劲!看来,客气请不动,得稍微用点‘激烈’手段了。”
他再次仔细勘察,这次重点寻找陨铁与地基之间的缝隙和薄弱点。手指细细触摸那些坑洼的表面,感受着冰冷的触感和岁月的痕迹。
心里飞快计算着炸药放置的最佳点位、用量(宁少勿多)、安放角度以及爆炸后可能的飞溅方向和震动传导。
“不能蛮干,得用巧劲。”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和陨铁商量,“就从你这底下最虚、缝最大的地方下手,轻轻给你一‘脚’,让你松快松快,自个儿蹦出来,可不许耍赖炸碎了哦。”
选定了两三处关键位置后,他拿出钢钎和重锤。“叮!叮!铛!”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火星四溅,坚硬的陨铁表面只留下浅浅的印痕,震得虎口发麻。刘晓却不急不躁,耐心地一点点凿着,仿佛在雕刻一件绝世珍宝。汗水很快浸湿了额角。
“好家伙,比凿花岗岩还费劲!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甩甩手,咧嘴笑了笑,眼神却愈发专注。这硬度,更证明其价值非凡。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在选定的位置凿出了几个足够深、足够容纳小型药包的小孔。他歇了口气,喝了口水,缓了缓震得发麻的手臂。
然后,是最需要谨慎的环节。他极其小心地取出那包炸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拆解一枚珍贵的鸟蛋。
用小刀精确地切下几小块,搓成细长的药条,然后用细木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送入凿好的孔洞最深处。
安装雷管,连接导火索,再用事先和好的湿润黏土仔细地将每一个孔口封堵夯实,确保能量向内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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