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碑下风声 潜局再启(1/2)
夜幕尚未散尽,碑前的雪痕却在风里一寸寸被磨碎。东华门前,三座高碑立着,风声绕过石棱,仿佛有无数低声呼喊随雪飞舞。自上次血收后,百官心口压着的石块并未真正落下,反而因为那一幕幕惨烈的御前收割,而更添惊惧。
士林一系的学官站在碑影里,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面上肃静,心底却如乱鼓。他们知道,今日江枝必有后手,而他们若不联手旧党,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系彻底崩溃。
旧党的残灰也蠢蠢欲动。顺德候府里传出的暗号已然扩散到京师十数处坊市,他们要借“碑下风声”再聚一次。有人低声传言:“这是最后一局,再不出手,便要彻底沉沦。”
而青梧印坊的影子,则在这夜里浮得更深。他们在各处街巷里偷偷张贴“旧契”残文,用碎字、残印去挑拨百官的心弦。那纸张被风雪打湿,墨色晕开,偏偏在雪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百官看到之后,心绪再起。有胆小的低声喃喃:“若这契真有旧主遗意,江枝之局,岂不就是乱刀行刑?”也有人狠声道:“契是假的!可她既要用碑立威,我们就要借碑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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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枝立于大殿前,面色清冷,手中摊开一封墨迹未干的“匿名揭帖”。上头写得极乱,却一句句直指士林与旧党的勾连。明香在旁低声道:“这是他们欲反扑的证迹?”
江枝只淡淡一笑,把那纸卷起,收入袖中。她冷声道:“他们以为用风声就能搅动碑下,我就借碑声,把他们的暗口全部逼出来。”
她没有急着压下,而是故意放开几处“碑问”的空白,让百官以为这是江枝的疏忽,实则是一个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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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风声骤然再起。碑下的议声越来越大,学士们以“问心”之名逼问旧党,旧党则以“旧契”为由试探江枝,双方明里对峙,暗里却在寻找突破口。
然而,这所有的暗流,早已被江枝纳入掌心。她要的,正是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主动的错觉。
殿上的烛光微微晃动,江枝冷眸望向碑下,心里只有一句:“局既再启,便要一口吞下。”
碑前的风雪比昨日更急,寒气裹挟着碎冰击打在石碑之上,发出沙沙的低响,仿佛有无数鬼魂在夜里低喃。百官伫立在殿阶之下,裹紧衣袖,却无一人真正安稳。因为他们心知,今日的风雪,并非天象,而是人心。
士林的学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袖底暗暗传递着小纸条,墨迹仓促,字却狠厉:“此局不可再拖,碑下若不先声夺人,便要尽数死绝。”他们眼神闪烁,表面依旧端庄,心底却在互相试探——谁敢第一个出声,谁就可能被江枝当场钉死。可若无人出声,他们的根脉将彻底折断。
旧党的残灰则更为急躁。顺德候余脉暗暗传来的口令写在印坊残纸上,字里行间带着血迹。传话的人低声在队伍间穿梭,口中只重复一句:“若碑不裂,府必亡。”他们要以碑下百官之口,重燃旧党残火。
而印坊的人动作最为隐秘。他们提前三日便在京师各坊张贴“旧契”残文,借着纸墨挑动人心。今日,他们甚至将一批刻好的木版暗暗带进碑前,只待风声最烈时,便可抛出“碑下问心”的大文,挑动所有人的目光。
就在三股势力暗暗呼应之时,百官的队伍渐渐浮动。有年轻学子面色涨红,低声嘀咕:“江主虽有手段,但立碑杀伐,岂不与酷吏无异?”这话一出口,立刻有年长官员冷冷压下:“慎言!若被她听见,命都没了!”可话虽如此,那人眼神深处却闪着一抹迟疑,显然并非完全否认。
江枝立在殿阶之上,目光冷冷掠过众人。她看似毫无动作,实际上袖口轻轻一抖,暗中传出一道信号。早已潜伏在碑下的几名心腹立刻散开,融入人群,开始静静盯死那些最蠢蠢欲动的身影。
印坊的纸张终于被抛出,墨香混着雪气弥漫开来。纸上赫然写着:“碑立江氏,心灭朝纲。”寥寥数语,却如重锤击在人心。百官的低声议论陡然炸开,有人面色惨白,有人冷汗直下。
士林的首座终于忍不住,出列一步,声若雷霆:“臣请问——此碑所立,究竟问的是天下之心,还是江氏一人之私?”一句话犹如投石入湖,波澜四起。旧党立刻呼应:“问心无愧,才敢对碑!若江主真无私心,何不让众臣共书碑下之言?”
人群躁动,局势瞬间倾斜,似乎三股势力的串联要成。
然而江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们,眼底浮上一丝极冷的笑意。她缓缓抬手,从袖中抽出一卷文契,纸张上墨迹未干,鲜明如血。她冷声开口,声音穿透风雪:“此契,出自谁手,各位不妨自己认一认。”
那卷契一展开,里头正是昨夜被捕获的印坊残党所写,上头不仅记载着三股势力串联的暗语,更有几名士林学官的亲笔字迹。雪光下,墨迹与血迹交错,字字扎眼。
百官哗然。有人当场脸色发白,手指哆嗦着指向同僚:“那不是你的字么?你如何解释?”另有人冷汗直下,噗通跪地,口中连声喊冤,却已引来无数目光。
士林首座的面色瞬间铁青,眼底闪过滔天杀机,却硬生生压下。他声音颤抖:“此契必是伪造!江主欲借此灭我士林!”
江枝却不再与他争,只轻轻一抬手,几名刑司侍卫已将昨夜抓到的印坊头目拖上殿前。那人满脸血污,身形摇晃,却在江枝冷冷的注视下,咬牙吐出一句:“是他们——字是他们写的,契是他们下的令。”
碑下的风声顷刻逆转。方才还在躁动的百官此刻人人心惊,脚下如踩在薄冰之上。
江枝缓缓开口,声音冷得仿佛能割裂风雪:“你们以为三股合流便可乱我碑局?不知此局,从一开始,便在我手中。”
风雪愈烈,烛火在殿前摇曳不定。百官心中已无一人敢再喧声,唯余江枝的冷意,如刀锋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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