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风雪既息 暗线复燃(1/2)

御前的风声,终于在那一夜彻底落下。鼓声已息,血迹被厚厚的雪覆盖,大殿门槛下的积雪,隐约还能嗅出血腥味。百官鱼贯而出,脚步杂乱,却无人敢高声言语,仿佛唯恐那一点声音再惊动碑前的血火。

风雪似乎真的停了。天空高远,残月挂在云端,宫城四壁却冷得压抑。那些曾在殿上被江枝冷手一一收割的党羽,此刻或已押入天牢,或已被削爵免职。看似风暴已过,然大殿外的寂静,却更像是深渊之前的屏息。

百官心头的阴影并未散去。士林的清议余声尚在,许多读书人退回书楼,低声咒骂“刑名过重”,暗暗传递残简;旧党里的幸存者,更是人人惶惧,他们知道只要江枝尚在御前,他们的命运便如烛火随时可灭。有人装作俯首帖耳,暗中却在寻觅机会,有人试图借外阁、宗室之力,为自己争取一丝喘息。

皇帝在龙案后久久未语。那一刻,他看着江枝,眼中有一瞬的倚重,更多的却是深藏的犹疑。江枝冷手收割,几乎将殿上三股势力连根拔起。这样的锋芒,对皇权而言,是倚赖,却也是潜在的威胁。皇帝的手指缓缓扣在龙案上,每一次扣击都如雷声在江枝心底回荡。

江枝心知这一点。她的目光冷静而沉稳,并未因御前大胜而露出半分张狂。她知道,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在风暴正中,而是在风雪既息之后。灰影残脉未绝,士林与旧党不可能全数就范,那些幸存者必然潜藏,伺机再动。

于是,她选择沉默。

当百官退散,夜风灌入,江枝只静静立在碑前,凝视那一道几乎被雪覆盖的裂痕。血痕已淡,碑火似熄,却在她眼里,犹如一条尚在呼吸的暗脉,随时可能再次喷薄。

宫城之外,新的潜流已在暗暗涌动。士林书院里,几名幸存的讲学之人闭门聚首,以“学问之名”议论当日御前之事,言辞愤慨,却不敢外泄。外阁书楼深处,旧党残余聚在烛火下,以密信传往外郡,试图寻求庇护。太庙僧舍的暗影里,更有人焚香祷告,以血誓寄托亡魂,暗暗与未曾现身的灰影残党呼应。

江枝已预见这一切。她在表面沉默,暗中却已将网布开。她命禁军悄然盯守书楼往返之路,命刑司暗中渗入太庙僧舍,又在外阁的书契中埋下暗线。她并不急于揭破,而是冷眼旁观,让这些人以为风雪既息,才敢轻举妄动。

越是这样的假象,越能逼出真正的暗线。

皇帝在御案后终究轻叹一声,遣散群臣。他虽口中未言,却已心生警惕。江枝的影子太浓,他既倚重她的冷手,却也担心这份冷手终有一日会握住皇权的喉咙。

夜深雪重,宫灯昏暗。江枝独自走在回宫的长廊上,靴尖在雪地里压出细碎的声响。她心中明白,这一夜的静,并非真正的结束,而是另一场风暴的前奏。碑火既熄,余灰未散,那些灰影残党必然还在,士林与旧党也绝不会轻易死绝。

她冷冷一笑,指尖掠过袖中暗藏的折扇。风雪掩盖的,不只是血迹,更是新生的杀机。

风雪既息,暗线复燃。

而这一切,终将汇聚到碑前,再起风雷。

夜色沉沉,御街两侧的灯火被风雪吹得摇曳,仿佛随时要熄灭。表面上的静谧却掩不住暗中躁动的气息。自碑前血火之后,许多人以为风雪已息,风暴暂缓,可那股被压制的余灰,却在暗处越烧越烈。

士林书楼里,几名余孽翻开案几,低声议论。他们的话语再不敢明言“清议”,而是用经文、诗句夹带暗语,传递着“不屈”与“待时”的信号。有人胆怯,劝说再忍,生怕殿前再添血案;但更多人眼底透出的是一种不甘,仿佛要以“学问之名”撑起新的旗号。

旧党残脉则更为急切。失势之后,他们知道若不设法翻盘,便只余死路。密信自京城暗送外郡,借宗室之名、借外府之势,试图撬动新的支点。那些信件在夜色中由马蹄带走,沿着积雪的驿道,仿佛为新的局势埋下火种。

而在太庙阴冷的僧舍里,香烟缭绕,几名面目模糊的身影对着牌位低声誓言。他们以亡者为祭,誓要重燃灰火。烛火摇曳之时,似乎真有血影在壁上浮动。

这一切,江枝并非不知。

她坐于刑司密室,手中摊开的,正是数份经过改写的“折子”。那是她故意放入案卷的“空隙”,以极细微的漏洞,吸引那些暗中窥伺之人上钩。果然,短短数日,已有数道密信循着这些漏洞传出。她静静看着,冷笑不语。

“风雪既息,便有人以为可以呼吸了。”她轻声道。声音虽低,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禁军暗探奉命而回,将太庙僧舍的情形一一禀报。江枝只抬手,示意无需急动。她要的不是立刻血洗,而是放任那股暗火浮到台前。若只是零星击杀,便永远斩不干净,唯有让他们以为局势可动,才能逼出更多潜伏的暗线。

与此同时,百官的心理裂痕也在扩大。表面上,他们在朝堂上对江枝的冷目俯首帖耳,称“司礼女官威重如山”;可回到府邸,便各自低声议论,既畏惧她的冷手,又暗暗盼望有人能牵制她。风雪既息的表象下,是一种夹杂着侥幸与恐惧的躁动。

江枝要的,正是这股躁动。

她开始在三处同时布手:

书楼:命暗探伪装成书生,混入士林的讲学,偶尔放出一点“同声相应”的言辞,推动他们暴露真正的联络线。

外阁:她让刑司伪造数份“密旨草本”,散入旧党手中,让他们误以为有人在内阁暗助,从而主动浮出水面。

太庙:她并不立刻破庙,而是暗暗移走几块关键的碑牌,让那些僧舍里的誓言者以为“神灵有应”,从而更急切地聚合。

一切都在无声中推进。

直到某一日,风雪未尽,天色惨白,三条暗线终于几乎同时浮现:士林余孽写下的檄文流出京中书坊,旧党传出的密信被禁军在驿站截下,而太庙香火下竟有人借“亡魂附体”之说,煽动百姓前来夜祭。

这一夜,京城暗潮翻涌。

可所有的暗流,江枝都在掌控之中。她立于刑司高楼之上,静静俯瞰。夜风猎猎吹拂,她袖中的折扇缓缓合上,眼中寒光乍现。

“既然都浮出来了,便逐一收割吧。”

她的声音落下,仿佛一道看不见的令牌。暗探、禁军、内侍同时行动。

书楼之中,正激昂诵读檄文的学子们,未及反应,门窗已被铁链锁死。禁军冷刀逼近,几人还想呼喊“学问无罪”,却在顷刻之间被封口掷地。墨香化作血腥,檄文未出,反成自证之书。

外阁书房里,旧党余孽正传递密信,忽然火光大作,那些被他们以为是“密旨”的纸卷,在火焰中显出江枝暗藏的印记。瞬间,他们明白自己被引入死局,却已无处可逃。

太庙僧舍内,香火正炽,百姓聚集,纷纷喧闹,说是“神灵附体”。就在此时,庙门轰然关闭,刑司暗卫自檐下现身,冷声道:“神灵既显,便由你们随之而去。”哭喊声骤然响起,香烟与血腥混杂,化作漫天阴影。

这一夜,京城的风雪再一次被血色点燃。

江枝立于高处,静静收拢手势。百官不知,百姓不明,只有她心底最清楚:暗线已全数浮现,如今不过是逐一收割而已。

她的眼神冷淡,却又极为清醒。真正的局,从来不是风雪,而是碑火。只要碑火未灭,灰影就必然复燃。她要做的,便是在一次次的暗线浮现中,将敌人逼到台前,再亲手压下。

风雪夜,血火中,江枝的影子愈发冷厉。

御前大殿,风雪之后的寂静显得异常沉重。龙椅之下,百官列班,面色各异。碑前血案才过不久,谁都以为风暴已暂缓,却不料江枝今日亲自入殿,带着刑司卷宗与铁证,仿佛要当众将余灰彻底焚尽。

江枝的步伐冷静,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口。殿中烛火摇曳,百官低垂的眼眸间,恐惧与侥幸交错。有人心中暗念:也许今日只是小案例行查对;有人则在心口滚烫的汗水中明白,这一场恐怕是最后的清算。

她抬手,卷宗摊开,声音冷若寒锋:“士林檄文,旧党密信,太庙血誓,俱在此列。诸公可有异言?”

一时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试图开口辩白,一名素来以“清议”自居的老御史颤声道:“司礼女官,此事或有冤抑……学问无罪,书生之言,岂能视同谋逆……”

话音未落,江枝眸光一寒,轻轻一挥手。殿门轰然大开,数十禁军押着几名年轻学子步入,他们口中塞布,眼神惊惶。案几之上摊开的,正是那篇檄文。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当革宫权,再正士林”。血迹斑驳,那是昨夜被围捕时溅落的。

百官心口齐齐一震。老御史面色惨白,膝盖一软,当场跪倒。

江枝冷声:“学问无罪,然以学问为名,煽动谋逆,罪当诛。”她手指轻点,禁军拔刀,几名学子喉间血光一闪,当场殒命。血溅御阶,百官无不心胆俱裂。

还未待众人缓过气来,江枝又抬手,示意刑司呈上另一卷。那是旧党残脉的密信,字迹尚新,印玺清晰。江枝冷冷道:“有人妄图借外府、联宗室,以重燃旧权。此信出自阁中,尔等还欲抵赖?”

人群中,一名旧臣脸色瞬白,额上冷汗直流。他本想辩解,却忽见江枝目光冷冷落在自己身上,那种锋锐几乎要将他剖开。他心口剧颤,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求饶:“罪臣一时糊涂……并未真意谋逆……”

江枝只是轻轻一笑,冷得如同雪夜的风:“谋逆之心,岂容糊涂?”

禁军再度上前,铁链套颈,拖出殿外。片刻之后,殿外传来惨烈的哀嚎与刀落的闷响,血腥味随风灌入殿中。百官心胆欲裂,却无人敢发声。

最后,她示意太庙案卷呈上。卷中写着夜祭与血誓的誓词,甚至有百姓指认,某几位官员暗中指使香客造势。江枝眸光冷淡,环顾殿中:“太庙为宗庙正肃之地,竟敢借以谋逆之祭,诸位可还有颜面立于此殿?”

一名主祭官面色惨白,身子摇晃,几欲晕厥。他的眼神绝望而慌乱,想辩解,却早已被证据死死压住。禁军拖拽之时,他的哭喊声回荡在殿宇,百官低头,谁也不敢抬眼。

自始至终,江枝的声音未曾高亢,却冷厉如铁。每一桩案卷的摊开,都是一柄利刃,割裂百官的心防。她并不急着一刀封喉,而是让他们在一次次的惊惧、哀嚎与血腥之中,彻底崩溃,直至再无侥幸。

殿外风雪再起,血水顺着石阶蜿蜒而下。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江枝缓缓收起卷宗,合上折扇,冷声道:“碑火既启,灰影复燃者,皆当受罚。今日之后,敢有再试图暗动之人,必无容身之地。”

她的目光扫过百官,那种寒意让每一个人都几乎无法呼吸。无人敢应,唯有整齐的山呼,以颤抖掩盖恐惧。

那一刻,御前血局彻底爆发,也彻底收束。江枝冷手收割,不留余地,将士林余孽、旧党残脉、太庙暗线一并镇压。风雪殿宇之间,她的身影冷峻孤立,却如一柄镇国之刃,横亘在所有人心口。

风雪再度飘落,血火已熄,却留下无尽的阴影与战栗。百官明白,此后朝局虽稳,但谁也不敢再妄动。江枝的冷手,已将整座宫廷彻底笼罩。

御前散朝的鼓声还在宫墙里回荡,像被风雪掩埋的闷雷,一阵紧过一阵。血水被撒上的粗盐吸住,拖去时在石缝里留下一道黯痕,越擦越亮,像是把殿阶打磨出了一条新做的冷脊。百官分两股退下,谁也不肯与谁并肩,说话的喉咙里全是寒气,结成看不见的白雾。有人想回头看江枝,又硬生生把目光压下,仿佛只要多看一眼,自己就要被那双眼从人群里拎出来。

皇帝没有立刻起驾,手指在御案上缓缓摩挲,似在抚一件看不见的刀。内侍低眉立在阴影里,连呼吸的节拍都调慢半拍。殿内空荡,只有江枝还站着,衣襟的线在灯影里一根根显出来,像她在刑司密档上画的那些细针般的记号,能把一座城的人心串在一起。

“再三日搜捕。”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发干,“御史台与刑司并提,一体问,一体书,朕要看得懂的字,不要看不懂的人情。”

“遵旨。”江枝俯身,目光未动。

皇帝盯着她半晌,又把一句吞回去,换成更柔的:“卿辛苦。”

“臣省得。”她抬头,唇角没有笑,神情却比笑更从容,“风雪既停,灰仍会飞,扫一次粘一次。陛下只需记住,扫帚在谁手里,灰就不敢落到谁桌上。”

皇帝微一颔首,像是被她一句“扫帚”逗笑了,又像被扎了一下,手指在案角轻轻一弹:“去吧。”

出殿,西阶风直扑脸。吏部尚书等三司主官早已候在廊影下,衣摆上还沾着未干的雪。江枝不让他们开口,先淡淡交代:“吏部,旬内给我一纸‘暂调’名册——不分资历,只看沾灰与否;内库,封四处出银的小门,三旬不开,敢有支取,先封人再封库;刑司,不必全城敲锣,敲门就行——敲到人心里去。”

吏部尚书“喏”声未落,旁边一位老臣忍不住挤上一步,拱手笑得谦恭:“江大人,老臣门下几个小孩年少无知,误入书楼,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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