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潜火余灰 风雪再聚(2/2)

江枝缓缓抬眸,眼神冷厉。她静静听完,才冷笑一声,声音在殿中回荡:“清议?祖制?民心?——这些话你们说得好听,可敢把证物摊在殿前,让天下人一一看清?”

她猛然挥手。禁军应声而入,抬来数只铁箱,沉重的声响震得大殿一阵轰鸣。

箱盖掀开,折子、账册、檄文、密信如山倒下。墨迹犹新,笔迹与百官中的数人一一相符。

江枝抬指点名,语声森冷:“御史台余灰,借士子之笔写檄文,废立之言昭然若揭;旧党余人,暗藏库籍,勾连外廷;延妃余孽,御前养死士,刀锋尚有血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清议与祖制!”

群臣噤声,脸色灰败,唯余呼吸急促。

士林一人强撑着声线,哑声喊道:“这是污蔑!此文非我!”

江枝冷冷一笑,抬手示意。侍卫押上一名被擒的书生,面色苍白,身躯颤抖。那书生跪下,口齿颤抖:“笔是我写的……墨是御史台大人递来,让我以学子之名代笔……臣……不敢欺瞒!”

轰然之声,响彻大殿。士林余灰彻底崩塌。

旧党不甘,立刻上前高呼:“此人或被逼供!香监署不该独断!”

江枝转首,眸光森寒:“被逼供?那便请你们解释,这账册上为何有你们亲笔署押?为何外廷书信在你们府中搜出?!”

话音落下,刑司侍卫高举一叠血迹未干的账册,当众宣读往来暗号与私印。旧党之人双膝一软,重重跪倒,额头砸在地砖上,血迹溅开。

殿内寂静如死。

正当此时,延妃旧党最后的余孽突起而动,殿外暗影中数名死士冲杀而入,刀光如雪。

百官惊呼,四散躲避。有人尖叫,有人跌倒,场面一度失控。

然而,江枝只是冷眼一瞥。她早有布置。

一声令下,伏兵杀出,羽箭破空,死士应声倒下,鲜血淋漓。血流入雪,殿阶之下染成刺目的猩红。

江枝立于血光与风雪之间,眉眼冷峻,声音如铁:“三火并燃,今日皆已显形。陛下,若再容留一息,便是纵贼于朝!”

她的话,重重压在皇帝心头。

皇帝心底的恐惧与疑虑,在这一刻彻底崩裂。他终于意识到,若无江枝,他已在今日被这三股潜火吞没。

他猛然起身,拍案而起,声音雷霆:“传旨!士林余灰,尽数削籍!旧党残余,家产抄没,子嗣贬谪!延妃余孽,斩尽杀绝!——三日内,不得留一!”

声如惊雷,殿宇震颤。

百官齐齐伏地,瑟瑟颤抖,不敢抬头。

江枝收回目光,缓缓垂首,眼底冷光未散。她知道,今日虽斩三灰,但灰烬仍在。火未绝,只是暂时掩在风雪之下。

大殿之外,风雪怒吼,碑下的裂痕依旧。血痕与雪混在一处,宛若未曾消散的阴影。

江枝心底冷声:风雪再聚,不过是时日。今日之收割,不过是新局的起手。

殿内的喧嚣几乎要撕裂屋顶,群臣声声交杂,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拼死嘶吼。有人声嘶力竭:“陛下,臣等无罪!”有人急红了眼,扯着衣袖哀嚎:“女官陷人,欲独揽大权!”更有人干脆哭倒在地,泣声如雷。

皇帝额头青筋暴起,手中玉玺险些滑落。他凝视着龙案前堆积的折子,那些奏章上的字眼一遍遍刺入心口:“祖制”、“女官”、“干政”。这些字,他并非未曾疑虑过。

江枝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音色清脆却如利刃割喉:“陛下若真疑我,那便先请诸位御史对殿前血雪作答。三日前碑下血书是谁所写?昨日宫巷刀锋是谁所使?今夜殿前血箭又是谁人所放?若能解释清楚,我便立刻告退,永不入宫!”

她声音冷冽,字字如霜。

群臣面色骤变,呼吸凝滞。殿阶之下血迹未干,几具死士尸体横陈,血水与雪混作一片,腥气呛人。

御史台残余有人颤抖着开口:“那血书……或许是有人冒名!”

江枝森冷一笑:“冒名?那为何檄文上的笔迹,与御史官府搜出的草稿一模一样?是鬼神也会模仿你们的手笔?”

旧党余人怒声抗辩:“证物可伪!女官不可尽信!”

江枝反唇相讥,声音森寒:“证物可伪?那为何你们的私印会出现在账册之上?难道你们还要说,连私印也能被人伪造?如此荒唐,真当陛下三岁孩童?”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旧党之人脸色惨白如灰。

延妃余党死士尸体横陈,血水渗透地砖。江枝指向他们,声声冷厉:“这便是你们的证据——御前行刺!血在此,尸在此,你们还要抵赖吗?!”

皇帝心底的怒火终于被彻底点燃。他猛地起身,龙袍袖口翻卷,声如惊雷:“够了!——传旨!士林余灰,尽数削籍,押往刑司!旧党余孽,抄没家产,逐出宗籍!延妃余党,诛灭三族!——三日内,不得留一!”

圣旨落下,百官轰然伏地,哭声震天,却再无人敢直起头来。

江枝垂首,眼底冷光不减。她知道,这一日的血雪,只是将余灰暂时熄灭。火并未绝,只是被掩埋在风雪之下。下一场风暴,终究还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