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灰烬血局 东门裂心(2/2)

延妃余党则借机推波助澜。他们在御药房制造小小的药案,悄然放出风声,说有人在药方里添灰末,意在“以灰逼宫”。这话传出,立刻引来人心浮动。百官心里都明白,这未必是真的,可风声一起,便足以成为影局的刀。太庙之火照旧诡异,夜间烟气中常见黑影闪烁,几名值守的祭吏吓得跪地不敢动。于是坊间就有传言,说“祖宗之灵不安,是因碑下冤魂未祭”。

三股暗流互为呼应,终于在御前酝酿成了逼宫之势。

那一日早朝,风雪尚未停,百官立于殿中,气息紧张到极点。御史台一名年少御史忽然上前,声音颤抖却清晰:“陛下!碑下之事,百官心惊,士子笔血未平,坊间谣言四起。臣请,复查碑案,以昭清议!”此言一出,全场轰然,士林的数名官员随即附和,声音交错,直逼御座。

皇帝脸色阴沉,眼神却在江枝与群官之间徘徊。他不言,群臣的呼声却越来越大。外廷旧党也趁机添火,工部侍郎上前道:“若不复查,谣言必传至民间,恐人心动荡。陛下,国家社稷,岂能因一女官之专断而动摇?”

这话带着挑衅,殿中立刻掀起一阵喧哗。有人低声称是“指桑骂槐”,有人心中暗暗叫好。江枝站在殿心,眉眼冷锐,未发一言,却让人不敢直视。

她静静听完群官的合声,唇角缓缓勾起,冷声道:“复查?好。既然诸位要清议,那便让清议彻底。碑裂的是心,灰烬燃的是胆。若真要逼宫,就请各位先在碑下写下本心。是火,还是灰,还是血——诸位自选。”

她声音清冷,却压过了所有的喧哗。殿中顿时安静,百官面色发白,谁都不敢接话。

皇帝的手在御案下颤了颤,终于低声道:“准奏。三日后,碑下再审。”

殿中一片死寂。百官心口骤然一沉,三日之期,就像死刑的倒计时。士林与旧党面面相觑,却不敢再言,只暗自咬牙。延妃余党得讯,立刻在暗处串联,将残余的力量推向前线。整个宫城,从这一刻起,彻底被推入了风暴的漩涡。

夜色沉沉,风雪打在窗棂上,江枝独立于檐下,眸光冷硬如铁。她心里清楚,这一局,不是影局的逼宫,而是她亲手布下的收割。既然他们要合流,那便让他们一次性显形。碑下三案,就是她的刀。

风雪在她耳边呼啸,像是来自深渊的呐喊,却被她听成一首冷厉的战鼓。

朝局在三日再审的旨意落下之后,仿佛被人推到了一条看不见的刀刃之上。殿中群臣表面恭声应诺,转身走出乾清门时,脸色却像被风雪削得惨白。士林官员低头沉默,袖中暗传眼色;外廷旧党面上不动声色,脚步却急促。延妃余党的细作更在暗处窃笑,仿佛这一切正是他们所期待的局势。碑下裂痕像一条口子,吞噬着所有人的心。

御前三日,将会是生与死的分界。谣言越传越烈,有人说那一日是“士林雪耻”的大日子;有人说是“旧党复势”的唯一机会;更有人私下赌局,说江枝必将在碑下覆亡。街头巷尾的低语已如暗潮般蔓延,禁军再三搜捕,也不过是驱散了一点浮沫,真正的暗流反而更加汹涌。

江枝静静看着这一切,心底冷如寒铁。她知晓,影局已将所有暗力推到前线,不惜以“灰烬逼宫”的姿态来冒险。士林与旧党在平日里尚有龃龉,如今却因她而联手,恨意交织,反倒更加危险。她在案前翻阅着密探送来的纸条,心中已经成了冷静的棋盘:三日后,碑下,不是他们逼宫,而是她亲手收割。

夜色沉沉,延妃余党在密室中密谈,尚衣监小吏暗送檄文,御药房细作点燃烛火,火光下照出三张脸——全是士林与旧党的代表。他们低声议论,决意在碑下之日一齐上奏,口口声声要“还士林公道,逐奸人于朝”。他们甚至商量好,若皇帝迟疑,便要以群官合退之势胁迫,让殿上权威瞬间失色。

然而他们不知道,江枝已在暗中布下眼线。那间密室的烛火,映出的不仅是他们的面孔,还有被暗暗记录的每一句话。纸条被送入江枝手中,她只冷冷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锋芒:“既然他们要逼,那便逼得更狠些。”

皇帝的神情在这几日里越发憔悴。他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心中烦乱。江枝的锋锐让他心安,却也让他心惊。他在夜里独自起身,走到东华门碑下,抬头望着那道裂痕,呼吸在风雪中化成雾气。他忽然生出一个恐惧的念头:这裂痕,究竟是在碑上,还是在自己的心里?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过,风雪依旧。那一日,百官齐聚碑下,风声猎猎,雪片像刀子般割在脸上。士林与旧党果然合流,整齐站在殿阶下,衣袍猎猎,目光如火。御前之上,皇帝神色森冷,眼神却暗藏不安。江枝立于殿心,衣襟随风而动,眉目冷锐。她手中握着的,不是刀,却比刀更锋利。

士林的代表开口,声音在风雪中回荡:“陛下,士林之笔,碑下折辱,清议之心,难以为继!臣等请,罢去香监之权,以昭公道!”外廷旧党随之附和,声音震动石阶。延妃余党的细作在人群中高呼:“灰烬未息,必裂东心!”声音呼啸,似乎真要将整个朝局掀翻。

风雪中,碑影森冷,裂痕像是张开的口子,等待吞噬血肉。群臣心中惶惶,局势一度逼近失控。就在这一刻,江枝缓缓上前一步,衣袍扫过石阶,声音冷如刀锋:“既然要以碑为证,那便请诸位,以血书心。谁真为清议,谁为暗火,碑下自见分明。”

她的声音压过了风雪,直击人心。百官愕然,士林与旧党一时竟无言。她目光锋锐一扫,犹如刀光逼至,逼得数人面色发白,脚步踉跄。

皇帝看着这一幕,心口的悸动渐渐平息,却也愈发复杂。他明白,这一局已不是他能掌控,而是落在了江枝手中。碑下的风雪,碑上的裂痕,都在这一刻成为她的刀。

风声呼啸,血与灰在雪地里交织,仿佛在预示:真正的血局,已然开始。

碑下风声猎猎,裂痕在风雪中愈发清晰,仿佛要将整块碑身撕成两半。群臣的呼声已经汇聚成一股潮,士林与旧党齐声高喊“逐奸人、复清议”,声音震动石阶,似要将皇城根基都掀翻。御前禁军紧握长戟,面色紧张,盔甲在风中发出低沉的铿锵,却无人敢贸然上前。空气里混杂着雪的寒意与血的味道,每个人都觉得这一刻将是生死关头。

延妃余党的细作忽然在队伍中抛出几卷血书,卷轴在风雪里滚开,展开的字迹触目惊心——全是控诉江枝“弑笔害士”的血字,红得像刚浸出的血浆。百官一片哗然,士林弟子高呼“士林无路,血债血偿”,旧党官员更是趁势怒斥江枝专断专权。皇帝的手指在御案下紧紧攥住,眼神惊惧,在这汹涌的人声里,他几乎要失去对朝堂的掌控。

就在局势失控的瞬间,江枝上前一步,衣袍猎猎,眼神冷若刀锋。她声音极轻,却压过所有喧哗:“碑下血书?好。那便让碑下见血。”她话音落下,手一抬,夜阑早已等候在暗处,挥手,禁军中数十名早已被她收买的将士齐齐踏出,长戟在风雪中骤然亮起寒光,直接将群官围了个水泄不通。

百官面色骤变,有人惊呼,有人后退,士林的几名官员慌忙躲闪,旧党更是乱作一团。就在这混乱之中,江枝冷声喝道:“血书是谁所写?祭火是谁所添?御药房方剂谁改?说!”她声音如雷,震得所有人心口发颤。

片刻的死寂后,有人被推搡着跌出人群,那是工部的一名小吏,手里还残留着血迹斑斑的笔。他脸色惨白,嘴里喃喃,终于被夜阑一脚踹跪在雪地里。江枝冷眼看他,声音更冷:“血书不过是你们借口,背后是谁的命令?”

小吏哆嗦着,不敢作声。江枝一步步逼近,声音如刀:“不说?那便用碑裂来祭。”她伸手指向碑裂,禁军两人立刻将小吏架起,朝碑身按去。小吏惊恐尖叫,终于崩溃,哭喊着喊出几个名字——全是士林与旧党暗中的主谋。

殿下立刻一片哗然,那几名被点名的官员脸色骤白,急忙辩解,却被江枝冷声截断:“碑下之证,血口自认,如何抵赖?”

延妃余党眼见局势逆转,急忙在人群中高呼:“江枝逼供!此乃酷吏之术!”几名死士甚至想要趁乱冲杀。然而他们刚一动作,暗伏在殿侧的禁军弓弦齐响,数支羽箭瞬间射出,将几个死士钉倒在雪地,鲜血与雪混在一起,染得碑下更显凄厉。

风雪呼啸,百官心中俱寒。那一刻,没有人再敢高声。江枝站在风雪之中,面容冷峻,声音平淡,却字字如铁:“碑已裂,宫心亦裂。今日所见,便是灰烬的真面目。所谓清议,不过是借尸起舞,所谓血书,不过是谣言作伐。士林要血,我便给你们血。旧党要心,我便裂你们心。”

她转身,目光落在御座上。皇帝的眼神复杂,心口剧烈起伏。他清楚,今日若非江枝,这风雪之下,他早已被群官所逼。然而,他也看见,整个朝局已经完全落入她的掌控。碑裂、血溅、群官噤声,一切都在她的刀锋之下。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所点之人,立即押下,交刑司彻查。碑下血书,皆为诬陷,传旨天下,以正清议。”

旨意一出,群官噤若寒蝉。有人腿一软,直接跪倒在雪地里。风雪依旧呼啸,却像是将一切喧嚣都压入地底。碑裂犹在,灰烬未灭,但在这一刻,江枝已然收割全局。

她静静站在雪中,目光如刀,心声却冷:裂心既现,便是我的局。血既出,便是我的刃。无论是士林,还是旧党,皆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