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风雪裂宫 暗火再燃(2/2)

外廷更乱。三日之内,工部突然上疏:东华门梁脊裂缝危及城防,需要紧急修葺。兵部同时递奏:边营军械不足,若再三月不补,恐边关失守。户部更附奏:岁收已尽,库银告急。

三份奏折一并呈上,竟都在同一日。

江枝拿到副本,眯眼:“三股折子,出自不同衙门,却同在今日递交。字迹不一,气息相合。——这不是巧合,这是影局在‘借朝务逼宫’。”

夜阑试探:“要不要先封三部,禁折三日?”

江枝摇头:“若真封,百官只会说香监独揽。我要让他们自己露出影子。”

翌日早朝,皇帝未发一言,江枝率先出列,将三份奏折合为一卷,双手高举:“陛下,臣女请示——三部折子同日递呈,若言天意相合,未免太巧;若言有人操弄,则影局未灭。臣请,当殿问之。”

皇帝眸光一沉:“问。”

江枝将折卷抛至殿心,冷声:“工部侍郎、兵部参将、户部尚书,请答:此折谁先起,谁后随?”

三人面色一变,眼神闪烁。殿中一片死寂。

御史台剩下的几名御史纷纷低头,唯有一位年轻的御史鼓起勇气:“臣以为,这是巧合。”

江枝唇角冷笑,毒舌森寒:“巧合?那请你答一句——巧合几次是天意,几次是人心?你若答得妙,本官就请陛下升你一阶。”

那御史当场语塞,脸色涨红。群臣心中同时一颤:江枝不只是讽刺,她是在逼众人——不站在她这一边,就得自己吞血。

大殿里的火盆烧得极旺,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逼仄的寒意。百官立在龙案两侧,谁都不敢先出声。三部折子摆在殿心,像三颗即将爆裂的雷。

皇帝眉头紧锁,缓缓开口:“工、兵、户三部折子,同一日递呈,言辞相合,若非巧合,便是暗谋。谁先起草?谁后随?当堂答来。”

三位首官面色大变,彼此推诿。工部侍郎硬着头皮说:“臣只因见兵部奏请,方急急附上。”兵部参将立刻反驳:“明明是工部先起,兵部不过随文!”户部尚书冷汗直冒,支吾其词:“臣不过见岁收告急,方……方进折。”

三人相互推搡,场面狼狈不堪。御前百官鸦雀无声,只有风雪敲打殿门的声音。

江枝冷手出击

江枝缓缓出列,声音清冷:“既然三部互相推诿,那便请陛下准臣以一问。——工部侍郎,你所上的折子,是用何纸?何墨?何笔?”

侍郎一愣,结巴:“自然是……自然是库纸、宫墨、御笔……”

江枝抬手,示意禁军将折子翻开。纸角赫然显出一枚“影”字水印。全殿轰然。

“这便是影局的手。”江枝森冷开口,“一纸三折,三部同递,不是巧合,是影局在借朝务逼宫!”

皇帝面色铁青,盯着三人:“尔等可知罪?”

三人顿时跪地,战栗如筛糠。工部侍郎声泪俱下:“臣……臣受人蛊惑!”兵部参将哀声:“臣被迫应和!”户部尚书几欲昏厥,口里只吐出一句:“是……是有人授意……”

“是谁?”江枝逼声冷喝。

户部尚书战战兢兢:“是……是延妃旧党余人,暗中传言,若不共进折子,便要灭族……”

全殿为之一震。

皇帝暴怒,拍案而起:“荒唐!延妃余孽,竟敢借影乱朕朝纲?!”

他厉声喝令:“来人!即刻押解三部首官入狱,三日之内彻查!凡涉影局,一并铲除!”

禁军轰然应诺,长戟齐落,三人被死死拖下。殿上百官噤若寒蝉。

江枝缓缓抬首,扫视全殿。她声音低沉,却透出寒意:“陛下,臣请明谕:凡影局余孽,若敢再以朝务逼宫,当即处死,不容宽恕。”

皇帝凝视她良久,终于点头:“准。”

江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唇齿间的毒舌如刀:“影子最喜欢躲在缝里,借雪借风,借朝纲自欺。可惜,他们忘了,刀落之处,缝再细,也能开血。”

大殿内再无人敢言。风雪仍在,殿门外一片苍白,像一口冰冷的棺。百官心知:今日过后,凡与影局稍有牵连者,必将遭到无情清洗。

江枝立在殿心,衣袂无风自起。她心里很清楚——今日不过是裂宫的第一波,真正的暗火,还在更深的暗处燃烧。

“暗火未熄,我便一刀一刀,割到他们自己跪下为止。”

这一刻,她的身影在灯火里冷得森然,仿佛整个风雪都为她一人而起。

风雪在殿外拍打得更急。龙案上的烛火一阵阵颤抖,仿佛随时会被吹灭。皇帝的怒喝尚在回荡,百官低头,气氛凝若寒冰。

然而,压抑之下,潜伏的暗火却并未熄灭。

御前甫一散朝,外廷立刻有人暗中串联:

御史台剩下的几名中立御史在私下低语,“江枝锋芒太盛,若再任由她下去,怕是连御史之职都要废去。”

外阁尚未被波及的两位副手更是忧惧,他们清楚,若再被扯进“影局”之名,连族都可能不保,于是暗暗派人去探顺德候旧党遗脉。

工、兵、户三部虽已被收押首官,但下属官员仍在朝中,他们惶惶不安之余,开始倾向于“抱团取暖”,悄悄形成一股新的抵触暗线。

江枝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并没有急着去拔草,而是任由这股暗流生长。因为她知道,影子若不自以为稳固,是不会主动跳出来的。

夜里,香监署内,江枝一边摊开案卷,一边对夜阑道:“明日东华门开半个时辰,让百官过碑。我要看谁敢停步。凡停者,不必问,先记名。”

夜阑犹豫:“主子,若是太多人停步呢?”

江枝冷笑:“停得越多,说明影子越乱。乱,才是我的机会。”

她提笔在一页白绫上写下几行字,语气淡淡:“传去太常寺——三日内点香祭影。看似祭祀,实则逼那些影局余孽走出庙门。人心最虚的,必然会露怯。”

果然,次日东华门碑开。百官排队过碑,风雪中,碑下白雪如同一张洁白的纸。

有人径直走过,步伐稳健。

有人却在碑前微微顿足,哪怕只是一瞬,也被暗中记录下来。

更有人,脚步一乱,直接跌跪在碑下,虽口喊“风滑”,却再无辩解的余地。

消息一传开,殿中再度掀起风暴。

江枝在御前奏道:“陛下,碑下三停,非巧合,乃心虚。臣请:凡在碑下停步者,逐一查问,先从三跪之人开始。”

皇帝沉声应允:“准。”

风雪之中,百官心胆俱寒。

江枝心里冷冷一语:“裂宫既显,暗火已燃。下一步,该是点燃整座宫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