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风雪新盘 暗潮再涌(1/2)
风雪连夜不歇,京城的街道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仿佛整座城池都被封在一只寒冷的匣子里。雁社覆灭不过数日,尸骨血痕尚未完全清理,东华门前那座高耸的白碑仍在,碑下的血痕被雪覆盖后又被风吹开,红与白交织,如同一只尚未闭上的眼睛,冷冷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百姓。
百姓们行走在这座城里,不敢大声说话,只在酒肆与茶楼里压低嗓子交换只言片语。“雁社没了,御史台空了,新的官位该由谁坐?”、“香监江大人……怕是要独掌了吧?”——这些声音被冷风裹挟,传到哪里都带着几分恐惧。
江枝立在香监署的高台之上,眺望皇城方向。太庙已重重封缄,长水库的闸印也重新换过,御史台暂由刑司兼署,朝局看似稳固,但她心底却明白,这种稳固不过是雪面之上的一层冰壳,轻轻一敲,便会碎裂。
她手里翻看的是北局织造的账册。纸页翻动间,指尖能触到那些被人刻意抹去的空白。空白处越干净,越说明有人动过手脚。江枝目光冷冽,唇角却勾起一丝冷笑。她轻声自语:“尸能毁,账能毁,人心毁不得。既然有人还想藏,那就逼他们自己露。”
夜阑快步上前,带着雪气低声禀报:“主子,昨夜北局有人逃走,带走两份账册。刑司一路追到城西,却被一伙蒙面人截下,刀刀封喉,尸骨全无。”
江枝听罢,神情未动,只将账册合上,轻轻一敲案几:“尸骨全无?那就叫他们的名字留在纸上。今夜起,把北局近五年的银路全查一遍,不问明暗,只看哪一条最干净。干净得过了头,便是藏脏。”
养心殿内,皇帝独坐御案,龙榻上的火盆烧得极旺,映得他的眼底明明灭灭。他虽然亲自下旨诛绝雁社,但心中并未安定。读书人向来是朝廷立基,雁社一灭,士林的声音顿时空了一半。表面看是风平浪静,实际上怨声暗伏。皇帝指尖扣案,低低喃喃:“江枝……江枝……朕握得住雁社的笔,却握不住你的刀。”
与此同时,禁宫深处,延妃的宫门依旧封着。冬日冷气逼人,她一身白衣靠在冰冷的石壁前,唇角泛着冷笑。深夜,仍有人冒死潜入,送来顺德候府残党的暗信。她点起一盏摇摇欲坠的油灯,展开那封血字信。火光摇曳,她的眼神在狂乱与兴奋之间闪烁,低声呢喃:“雁社覆灭又如何?棋局未完。江枝……你以为独执棋盘,就能安稳?”
风雪愈烈,吹得宫墙上的兽首都覆上冰层,像是无数冷眼正俯瞰着这座城。旧的局面已碎,新棋子却在暗中跃动。雪声如涛,暗潮翻涌。
京城的雪越下越厚,压得檐角欲坠,整座宫城像是被死死封在一口巨大的冰棺里。表面一片肃静,然而在冰壳下,暗流却正涌得急切。
北局织造的旧账最先出事。刑司清查时,原本封存的银路册页竟在一夜之间失踪,守库的吏员却发誓从未离位。江枝亲自到库,细细勘验一遍,指尖在冰冷的案几上停住,目光落在桌角一块几不可见的划痕上。她淡淡道:“夜里有人撬过。锁没有损,但钥匙是假的。”
夜阑疑声:“主子,库钥由三人同掌,不该有假。”
“假在心,不在钥。”江枝眸光如刀,“把三人隔开,轮番审。——记住,问的不是昨夜做了什么,而是三年前,他们第一次接钥匙的时候。”
果不其然,第三人终于撑不住,哭着招认,当年是顺德候旧党暗中塞进来的眼线,一直潜伏至今。江枝只冷冷一笑:“活得久,不等于死得慢。”那人被押下时哭声撕裂,百官心头发凉。
与此同时,太仓那边也开始异动。御前新立的章程要求银路三审,但才过两日,竟有人在账册里写下“御批已阅”四字,仿佛假传圣旨,想要瞒天过海。御史台残部震怒,却没人敢认字迹。
江枝当殿揭开账册,抬眼看向诸官,声音冷厉:“御前批的字,从来只在黄绫上见过,谁给你们胆子,把圣笔写在库账上?!”她猛地一拂,账册页翻飞,落到殿心,众人齐刷刷跪下。
皇帝沉着脸,盯着那四个字,久久不语,最后冷声:“刑司,查。”
江枝却低声添了一句:“查字,不查人。——谁的字,谁自己心里有数。”
果然,第二日,那名太仓小吏自缢于库门,血迹洇开,墙上留下半行未写完的字:“雁……” 这场景再次将“雁社余孽”的影子抖到众人眼前。
而最难缠的,是士林。雁社虽灭,但书生之口不可尽封。短短数日,城中便流传出数十首诗文,暗指“香监越权、刑司专政”,甚至有人写下“新刀代旧笔,庙火岂真熄”之句,在酒肆里传唱。
皇帝闻讯震怒,欲立刻下令全城搜捕。江枝却劝止:“陛下,笔锋越斩越烈。杀一人,他们便能吟十首。要他们自己噤声,不是靠刀,是靠错。”
皇帝疑惑:“错?”
“错到嘴里。”江枝冷笑,“让他们彼此矛盾,自己咬自己。臣女自会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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