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延妃禁宫 暗潮再生(2/2)

这话一出,满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皇帝,却余光偷瞄江枝。

江枝缓缓上前,语调淡如雪,却锋锐如刃:“礼部侍郎此言大谬。祖制未尝不可由太常寺与香监共司,中馈虽重,却并非无后不立。若要择人,也应择清白无瑕之人,而非一身污迹、禁宫未出之人。难道陆侍郎要让宫闱再现昨日之耻?”

这话一出,满殿震动。皇帝目光一凝,陆叙面色惨白,冷汗直下。江枝再补一刀,语声森冷:“若有人还敢借礼法为遮羞布,本官必当亲呈证物于御前,看他们脸皮能否厚过祖宗牌位。”

殿上静得落针可闻。皇帝终于一声冷喝:“此事不必再议!上元大礼,由太常与香监共司,刑司随班!”

群臣应声,风向彻底倒转。延妃宫中的余党听到消息,几乎咬碎银牙。

夜深,长宁宫后墙,一点朱砂再度落下,这次写得更急更乱: “急,候” 二字。延妃在帘内看着,目光森冷。她轻声道:“顺德候……果然还活。”

她忽然笑了,笑声极低,却在空旷的殿中回荡,像毒烟一般。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江枝在案几上摊开那一页抄录下来的字迹,手指一点,冷声道:“终于露头了。”

延妃的寝殿内,一盏宫灯燃得极低,火焰被铜罩压得幽暗,光影映在墙上,仿佛随时会被风吹灭。延妃半倚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只玉钗,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案几。白苓在一旁低声禀报:“娘娘,今夜墙外朱砂字再现,比昨夜更急,写了两个字——‘急候’。”

延妃眸光一顿,指尖钗尖停在案几上,发出轻轻的一声脆响。她的唇角掀起一抹冷笑:“果然,他们急了。顺德候府……终于忍不住要伸手。”

白苓低声问:“那……娘娘要不要传话?”

延妃缓缓摇头:“不急。江枝此刻必定设下耳目。她在等我露痕迹,我若急着回应,正中下怀。”她停顿半瞬,眼中闪过狠意,“但我不能让他们以为我已经绝望。告诉他们,长宁宫尚有人心,只要等时机,我必能翻身。要他们忍,不要急。”

白苓犹豫:“可若他们真急了……”

延妃冷声截断:“急的是他们,不是我。”

同一时刻,香监署的烛火正亮。江枝翻阅案牍,目光落在一页新递上来的密札。那上面描绘得清楚:顺德候余党夜里有细作出没,曾在城东茶肆暗中聚会,口中提及“长宁宫”三字。江枝目光一冷,轻轻摩挲纸角,低声自语:“终于忍不住了。”

夜阑立在一侧,低声问:“主子,要不要今夜就动手擒下?”

江枝摇头,唇角带出一丝冷意:“不必。若只擒了几个小喽啰,反而打草惊蛇。我要的,不是余党的一根线,而是他们的整张网。”

她顿了顿,眼中寒光愈盛:“命刑司假意松巡,让他们觉得机会可趁。若真有人送信入宫,就让信走得更远些,再在半途截下。我要当殿呈上,让他们自己说清——到底是谁在与禁宫勾连。”

夜阑心中一凛,随即俯身应下:“明白。”

风雪夜更深,长宁宫后墙果然有一小片积雪被踩出痕迹,一个黑影弯腰,将一只小木匣藏在雪下,再迅速退走。暗处,一双眼睛早已盯住,刑司探子轻轻点头,悄然退去,并未立刻上前。

次日,江枝坐在香监署内,命人将那只木匣呈上。木匣极小,封口处贴着朱砂印记,打开后,里面只有一枚薄薄的木片,上面刻着一个“候”字。她眼神森冷,手指轻轻敲了敲案几,冷笑一声:“好。既然他们急于自报家门,那便成全他们。”

她抬头吩咐夜阑:“这木片,三日后御前呈上。到时候,我要让他们当殿无话可辩。”

夜阑低声一笑:“主子这是要钓大鱼?”

江枝唇角勾起冷弧:“鱼若不跳出水,我如何杀得痛快?”

与此同时,顺德候府暗中的残党正在密议。几人神色紧张,低声议论:“江枝如今权势正盛,我们若再不借延妃翻局,日后就再无机会。”一人冷声道:“宫里传话,延妃尚有余力,要我们再撑一程。只要能扳倒江枝,便是我们重回朝堂之机。”

另一人却犹疑:“可若这是香监的圈套呢?”

众人沉默良久,最终有人狠声一拍桌案:“再不冒险,就都得死。既然娘娘还在,便是我们最后的旗帜!”

烛火摇曳,几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像是无数条毒蛇纠缠一处,随时可能扑出咬噬。

而这一切,早已在江枝的算计中。

她独立在香监署的廊下,风雪扑打衣摆,目光冷冽如刃。她喃喃低语:“延妃,你要借他们翻盘,我就要借你们一起葬身。三日后,御前,便是你们的葬礼。”

御前金銮殿的清晨,比往日更冷,殿外的冰雪未化,殿内的火盆却烧得极旺,烟雾在高高的梁上缭绕。百官肃立,人人心头发紧,气息凝成白雾。昨夜京城已有传言,说顺德候府余党暗有异动,今日朝堂必不平静。

皇帝端坐御座,脸色阴沉,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抬手示意传奏。御史残部中有人率先上前,声声恳切:“陛下!延妃虽被禁宫,但未有定罪,如今上元在即,礼部、太常屡言无人主礼,臣等认为,若继续由女官干政,恐天下失望,士林不安!”

话音刚落,百官中竟有人附和:“臣附议!”“香监一介女官,不宜僭越朝政!”

声音此起彼伏,仿佛要再次掀起一股声浪,把江枝压下去。

然而江枝立在文武百官之间,神情冷淡,衣袂素雅,目光如霜刃。她缓缓开口:“你们说我僭越?那就请陛下先看一物。”

她扬手一挥,刑司差役抬进一只木匣,匣盖揭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刻字木片,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候”字。江枝声音清冷:“昨夜城中有信入宫,被刑司截下。上面分明写明,顺德候余党欲借延妃翻盘。”

殿上一静。许多官员面色骤变。

御史残部欲辩驳,却被江枝冷声打断:“还有人证,请上殿。”

随即,两名被擒的细作被拖到殿前,浑身是伤,瑟缩颤抖。江枝冷冷一声:“说,是谁指使你们!”

一名细作扑地哭喊:“是顺德候府的旧人!是他们要我等送信入宫,要娘娘与他们再度呼应!”另一名也连连点头,声泪俱下。

百官骚动,皇帝面色彻底阴沉。

江枝唇角微微上勾,声音森冷:“诸位御史方才说‘士林不安’,如今我只问一句:是社稷不安,还是你们心不安?你们口口声声要礼法,可你们遮掩的是叛逆余孽,护的是宫中旧脉!御前之上,你们还有何脸面,敢言‘正纲’?”

她的话如刀割,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延妃此刻被押至殿外,她披着素衣,面色憔悴,仍强撑着威仪。她抬头看向皇帝,哀声道:“陛下,臣妾冤枉!这一切皆是陷害,臣妾并未与外党勾连!”

江枝冷笑,抬手示意,又一物呈上殿来——一枚碎玉,背面刻着“延”字,正是刑司自长宁宫水沟中捞出之物。她声音冷若寒铁:“这就是陷害?还是娘娘亲手留下的暗记?娘娘若真无辜,又怎会在禁宫里,仍与余党暗通消息?”

殿上百官尽皆变色。

延妃脸色惨白,双唇颤抖,却无力再辩。她的眸光乱窜,落在百官间,仿佛还在期待有人替她开口。可四周寂静如死,所有人都避开她的眼神。

江枝直直望向她,声音平稳却带着森寒:“娘娘若真无辜,那就请把墙外的朱砂字迹解释清楚。是鬼写的,还是人写的?是忠臣所为,还是逆党暗投?御前百官,御史台,刑司,太常,全都在此,娘娘若能自证清白,本官甘愿当殿谢罪。”

延妃的唇终于抖出几个字:“臣妾……臣妾……”话未完,已泣不成声。

皇帝重重一拍龙案,震得殿梁皆颤:“够了!延妃,你禁宫不改,仍与余党勾连,此罪无可辩驳!顺德候余孽,立刻缉捕下狱!御史台有司徇私包庇者,一律查办!”

金銮殿上山呼一片:“陛下英明!”

江枝俯身一拜,声音冷冷:“社稷清明。”

她抬起头来,眼神冷光如刃。她并未因胜利而有一丝喜色,反而更冷,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大局中的一环。

殿外风雪骤止,天空忽然透出一线清光,洒在她素衣之上,像一柄刀锋,映得满殿皆寒。

至此,延妃与顺德候余党彻底败亡,江枝一步步设下的杀局终于收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