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金毛犼盗取紫金铃（中）（2/2）
金毛犼转身，看见牛魔王手中端着两杯猩红的液体，尝尝，千年蟠桃酿的仙酒。
酒液入喉的刹那，金毛犼尝到了熟悉的玄清气。
它假装醉酒瘫倒，眯着眼看见牛魔王从它胸前疤痕上刮走少许紫色结晶，小心地装入玉瓶。
月光下，牛魔王对着玉瓶喃喃自语：菩萨要的样本齐了……
…………
火焰山的夜空突然亮如白昼。
金毛犼从假寐中惊醒，看见无数金色流星正穿透云层，那不是流星，而是天兵天将的降魔杵！
它撞破屋顶跃上高空，眼前景象让它浑身金毛倒竖：整个火焰山被九层天罗地网罩住，每层网上都站着十万天兵，托塔天王李靖在最高处祭起七宝玲珑塔。
金毛犼！哪吒踩着风火轮冲出云阵，火尖枪直指它眉心，盗取紫金铃、残害天将、勾结妖王，今日叫你形神俱灭！
金毛犼刚要应战，脚下突然传来牛魔王的密语：去雷池！这里有我！
它低头看见平天旗正在祭坛上发光，七十二洞妖王已摆出万妖大阵。
牛魔王现出千丈白牛真身，混铁棍化作擎天巨柱横扫天际。
三昧真火与天火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将金毛犼掀飞数百丈。
它趁机化作紫光遁向东方，却被三十六雷将组成的雷墙拦住去路。
为首雷震子敲击雷公凿，万丈金雷劈面打来。
来得好！金毛犼不避反迎，胸前疤痕完全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三色光球。
雷霆击中光球的瞬间，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静，随后爆发的能量涟漪将方圆百里的云层撕得粉碎。
雷将们惊骇地发现，他们召唤的天雷竟被那古怪光球吸收转化，变成紫金色的异种雷霆反劈回来！
雷震子的风雷翼首当其冲，左边翅膀当场碳化。
金毛犼趁机突破防线，却听见头顶传来宝塔破空之声。
李靖的七宝玲珑塔已涨到山岳大小，塔底放出摄魂金光。
金毛犼感到三魂七魄都在震颤，眼看就要被吸入塔中，它突然想起紫金铃图谱上的备注，此宝最惧阴阳逆乱。
它毫不犹豫地自爆半颗妖丹。
蕴含着三灾之力的妖血喷在塔底金光上，就像冷水浇进热油。
宝塔剧烈摇晃起来，李靖急忙念咒稳固时，金毛犼已化作血光遁出百里。
…………
南天门上，观战的玉帝皱眉道：此獠竟能污损七宝玲珑塔？
身侧太上老君拂尘轻扫，镜面般的云层显示出金毛犼胸前疤痕的特写，那里面的三色光球正在融合成铃铛形状。
陛下请看，老君指着光球内部隐约可见的字铭文，它正在体内重铸紫金铃。若让其取得雷池本源……
玉帝猛然转身：传旨！启动九霄雷劫大阵！
…………
金毛犼正飞越东海上空，突然被九道从天而降的光柱围住。
每道光柱里都浮现出一位天尊虚影，手中各持不同法器。
最让它忌惮的是居中那位，元始天尊掌心的混沌珠，那东西散发的气息与紫金铃同源！
犼族余孽。元始天尊的声音震得它耳膜出血，当年留你一命是看在观音面子上。
金毛犼突然明白为何菩萨会选它当坐骑，原来自己早就是三清与佛门交易的筹码！
愤怒让它胸前光球急速旋转，三色光芒交织成毁灭性的能量洪流。
九霄雷劫同时劈下，它也将这股能量全力释放。
天地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
冲击波将东海掀起万丈巨浪，沿岸七十二座城池降下血雨！
光芒散去，金毛犼浑身焦黑地坠向海面，而九位天尊虚影也暗淡得近乎透明。
居然没死？元始天尊讶然，正要补上一击，天际突然传来梵唱。
朵朵金莲凭空绽放，托住了下坠的金毛犼。
观音菩萨驾着祥云出现，玉净瓶中的杨柳枝轻轻一刷，九霄雷劫大阵顿时出现缺口。
道友越界了。菩萨对元始天尊合十道，此獠与我佛门有缘。
元始天尊的虚影冷笑道：怕是与你个人有缘吧？那紫金铃里的……
观音突然将玉净瓶倾倒。
三光神水化作暴雨笼罩千里。
等水幕散去时，金毛犼已不见踪影。
元始天尊深深看了菩萨一眼，虚影缓缓消散。
海底火山口，金毛犼被暗流卷进熔岩隧道。
它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见胸前疤痕已经龟裂，里面的光球却更加凝实。
更奇怪的是，有缕金色佛光正缠绕在光球表面，阻止三色能量彻底融合。
果然做了手脚！它想起菩萨虚影缺失的小指，那分明是分魂附体的代价！
它挣扎着爬向火山深处的热源，听到识海里响起观音的叹息：从北极玄冰窟往东三百里。
金毛犼咧开淌血的嘴。
它知道这是指引，也是陷阱。
但此刻它别无选择，体内暴走的三灾之力需要雷池本源来平衡。
它使尽浑身之力遁向雷池。
当它终于来到海底雷池入口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正等在那里。
哪吒三太子盘坐在雷霆交织的结界前，火尖枪插在身边，手中却捧着朵金色莲花。
菩萨让我给你带路。少年神将眼中没有仇恨，只有复杂的怜悯道，但她没说我不能先揍你一顿。
金毛犼嘶吼着扑上去，忽然注意到哪吒颈间有道细痕，那是被紫金铃冰魄所伤的痕迹，本该早已痊愈……
…………
雷池结界在身后闭合的刹那，金毛犼感到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雷光海洋，紫色电浆形成浪潮在虚空中奔涌。
它试探性地伸出前爪，一道细小的雷蛇立即缠上来，顺着毛孔钻入经脉。
啊——剧痛让金毛犼跪倒在地。
这雷霆与外界截然不同，带着某种净化万物的特性，它体内三种本源之力突然暴动起来。
胸前疤痕完全裂开，三色光球被雷光包裹着浮到半空，开始扭曲变形。
恍惚中，它看见哪吒站在雷海远处，身影时隐时现。
三太子的声音隔着雷霆传来：这里是老君炼制紫金铃的雷池……小心心魔……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雷霆劈在金毛犼天灵盖上。
它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普陀山紫竹林中。
阳光温柔地穿过竹叶，木吒正在莲花池边喂锦鲤，一切都与它叛逃那日一模一样。
幻觉！它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嗅到真实无比的莲香。
木吒转头看见它，竟露出罕见的笑容：回来啦？菩萨让你去藏经阁整理佛典。
金毛犼浑身肌肉绷紧。
它清楚记得自己曾伤到过这个童子的手臂，但对方手上毫无伤痕。
更奇怪的是，它胸前不再有疤痕，反而颈间挂着完整的紫金铃，不是它盗取的那枚，而是更古老、更强大的原型。
发什么呆？木吒走过来拍它脑袋，动作亲昵得像在对待宠物，快去，别让菩萨久等。
爪尖刺入掌心带来的疼痛告诉金毛犼，这绝非普通幻境。
它决定将计就计，跟着木吒来到藏经阁。
推门的瞬间，它瞳孔骤缩，阁内没有经书，只有无数悬浮的记忆碎片，每片都显示着它过往的画面。
最中央的碎片正在播放它被观音降服的场景。
但与记忆中不同，画面里的金毛犼没有反抗，而是主动俯首让菩萨戴上禁箍咒。
它额间那时就嵌着一小块紫色晶石！
想起来了吗？木吒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你本就是紫金铃的守护灵兽，自愿跟随菩萨修行。
金毛犼头痛欲裂。
碎片中的画面与它在火焰山壁画看到的记忆交织碰撞，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它疯狂撕扯颈间的紫金铃，铃铛却像长在肉里般纹丝不动。
看看这个。木吒挥手调出另一段记忆：老君从女娲手中接过七枚犼族内丹，其中一枚突然化作小金毛犼逃往下界。你就是那枚产生灵智的内丹，根本不存在什么犼族灭族惨案。
雷声在幻境边缘轰鸣。
金毛犼突然注意到木吒的倒影有问题，那影子长着观音的莲花头冠！
它暴起发难，一爪撕开童子胸膛，里面没有心脏，只有缠绕佛光的柳枝。
你终于发现了。木吒的尸体落地变成杨柳枝，观音菩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才是真正的试炼。
所有记忆碎片突然飞向金毛犼，强行插入它的识海。
两种矛盾的历史在脑海中厮杀，它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紫金铃发出刺耳的噪音。
两种历史不断融合，它终于看清了真相——
当年七枚犼族内丹确实被炼成紫金铃，但其中一枚在炼制时融合了犼族长老的残魂。
这枚特殊的铃铛被交给观音净化，却在三百年听经中产生了独立灵识。
而它，就是那个既是法宝又是生命的矛盾存在。
现在做出选择。菩萨现出法相金身，继续做复仇的妖魔，还是回归本来面目？
金毛犼怔怔看着自己时而是爪、时而是铃舌的肢体。
它忽然明白为何能轻易盗走紫金铃原胎，为何能融合三种本源，因为它本就是铃铛本身！
雷池幻境开始崩塌。
在现实与虚幻交错的瞬间，金毛犼做出了令菩萨都震惊的举动，它一口吞下悬浮的三色光球，任由暴走的能量将自己撕成碎片。
我选择……做我自己……
真实的雷池中，哪吒惊愕地看着金毛犼肉身瓦解，却在漫天雷光中重组成一枚奇特的紫金铃。
铃铛表面布满妖纹，三根铃舌分别是火焰、冰晶与风刃形态，铃身上睁开了一只琥珀色的竖瞳！
糟了，哪吒急忙祭出乾坤圈，它选择了最危险的那条路！
新生的紫金铃轻轻一晃，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布置的结界应声而碎。
铃音所过之处，雷霆尽数臣服。
当铃铛化作紫光冲出雷池时，整个东海上空响起了犼族古老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