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毛犼盗取紫金铃（下）（1/2）

东海归墟深处，新生的紫金铃悬浮在雷池中央。

金毛犼的意识在铃身中苏醒，发现自己的感知方式完全改变了，不再有爪牙毛皮，却能同时看到千里外天兵调动的轨迹，听到南海紫竹林的梵唱，甚至嗅到兜率宫丹炉里的药香。

铃身微颤，三根异质铃舌无风自动。

火焰舌舔过雷池水面，蒸发出紫色雾气；冰晶舌轻点虚空，冻结了正在劈落的闪电；风刃舌只是微微一晃，就在归墟岩壁上刻下深达百丈的爪痕。

这就是紫金铃真正的力量？

金毛犼尝试移动，铃铛立刻化作紫光穿透雷池结界。

它到自己经过的海水自动分开，鱼群尚未接触铃音就化为齑粉。

这种无差别的毁灭性让它本能地恐惧，当年犼族是否就这样失控酿成大祸？

金毛犼！哪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金毛犼抬头（如果铃铛有头的话）看见三太子脚踏风火轮，火尖枪指着自己，但枪尖在微微颤抖。

它现在能直接感知到哪吒的情绪，那里面愤怒只占三成，余下的竟是某种诡异的期待。

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吧？哪吒降下高度，突然压低声音道，菩萨让我告诉你，去南海找她，小心老君的眼线！

金毛犼刚要回应，突然到千里外急速逼近的危险气息。

三十三天方向，七宝玲珑塔正撕开云层，塔底射出的金光精准锁定着它的位置。

塔尖站着个戴金箍的猴子，那不是孙悟空是谁？

紫金铃本能地震出刺耳鸣响。

归墟海水被音波掀起万丈巨浪，哪吒急忙祭出混天绫防御。

借着水幕掩护，金毛犼化作流光遁向南方，却在半途被一根突如其来的金箍棒截住。

小铃铛别跑啊。猴子嬉皮笑脸地踩着筋斗云，老君许我金丹百颗，就为逮你回去。

金毛犼铃身剧震。

它出这猴子并非实体，而是某种高级分身，金箍棒上没有龙纹，如意金箍四字也缺了最后两笔。

但即便如此，大罗金仙的威压仍让它如负泰山。

火焰舌突然自主射出，却不是攻向猴子，而是点燃了铃身表面的妖纹。

金毛犼感到剧痛的同时也获得了爆发性加速，瞬间突破音障。

身后传来孙悟空分身的笑骂：好个狠角色，对自己都下得去手！

南海潮音洞前，紫竹林无风自动。

金毛犼急刹在结界外，铃身因过度消耗而出现裂纹。

它突然犹豫了，此刻的菩萨是敌是友？

木吒是否持另一枚紫金铃埋伏在侧？

进来吧。观音的声音直接响在它里，你我有场因果该了结了。

洞内景象让金毛犼住。

没有罗汉列阵，没有天兵埋伏，只有菩萨独坐莲台，膝上横放着那枚正品紫金铃。

她的左手小指处缠绕着与金毛犼妖力同源的紫光。

碰一碰。菩萨将紫金铃推向它，就像小时候那样。

一段被封印的记忆突然解锁。

三百年前它刚被降服时，确实常常用爪子拨弄菩萨的铃铛，而那时铃铛相碰会发出奇特的谐鸣。

金毛犼谨慎地靠近。

当两枚紫金铃相距不过三寸时，异变陡生！

正品铃铛突然挣脱菩萨手掌，与它凌空相撞。

没有预料中的爆炸，而是爆发出柔和的七彩光晕。

光晕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女娲补天、犼族献丹、老君炼器……最后定格在观音割下小指，将一滴血滴入初生灵智的金毛犼额间。

你是我血肉点化的灵物。菩萨的声音忽然带上母性的温柔，也是犼族最后的希望。

金毛犼铃身剧烈颤抖。

它终于明白为何能轻易融合三灾本源，正品紫金铃本就是它的，而菩萨则是赋予它灵智的。

但这样说来，它复仇的对象竟然包括……

现在你懂了。观音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抓向两枚共鸣的铃铛，快分开！老君要的正是这个！

已经晚了。

两枚紫金铃的共鸣引发了连锁反应，南海天空突然裂开五道缝隙。

金光、血芒、青霞、黑雾、白虹分别从裂缝中射出，每道光里都裹着一枚形态各异的铃铛，正是当年炼制的其余五枚紫金铃！

金毛犼到最骇人的景象：血芒中的铃铛通体猩红，铃舌竟是颗跳动的心脏；黑雾里的那枚布满眼睛，每个瞳孔都映照着不同地狱场景……

而五枚铃铛中央，悬浮着太上老君的金身虚影。

多谢道友相助。老君对观音打了个稽首，若非这孽障觉醒血脉，老朽再等千年也凑不齐七铃。

菩萨玉净瓶突然炸裂。

三光神水化作暴雨卷向老君，却被血色铃铛全部吸收。

金毛犼趁机退回观音身侧，发现菩萨金身出现细微裂纹，方才的母性温柔竟是分魂降临的本体！

快走！观音一把将它推出潮音洞，去昆仑墟找西王母，只有她……

老君拂尘一挥，白色铃铛发出刺耳鸣响。

音波过处，时空仿佛凝固。

金毛犼眼睁睁看着观音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连飞扬的衣袂都定格在空中。

只有思维还能运转，这是操控时间的铃铛！

你以为盗铃是偶然？老君虚影飘到它面前，从女娲补天那日起，这局棋已布下万年。

他指向七枚铃铛，风雨、烈火、寒冰、雷霆、血煞、幽冥、光阴，七枚紫金铃本就是为重组混沌铃而制。

金毛犼疯狂震动铃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它现在彻底明白了，所谓犼族灭族，不过是老君收集炼制材料的借口；所谓观音点化，也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而它，自始至终都是个容器！

不错的表情。老君欣赏着它铃身上扭曲的妖纹道，现在，该回归本体了。

七枚铃铛突然组成北斗阵型。

金毛犼感到无法抗拒的吸力，体内三种本源之力正被强行抽离。

绝望之际，它突然注意到血色铃铛的异常，那颗心脏铃舌的跳动频率，与它记忆中某个画面完全一致。

三百年前被降服那日，它曾撕碎过一只六耳猕猴。

而现在，血色铃铛的血管纹路与猕猴胸口的伤疤一模一样！

孙悟空！金毛犼拼尽全部妖力震出这个名字。

音波在凝固的时空中激起奇异涟漪，血色铃铛突然停滞了一瞬。

就这一瞬之机，天空降下万道佛光。

如来的金色手掌穿透云层，轻轻抹过七枚铃铛。

仿佛橡皮擦过铅笔痕迹，老君虚影与五枚外来铃铛全部消散，只余金毛犼和观音的正品铃铛从半空坠落。

痴儿。佛祖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响起，还不悟么？

金毛犼摔在莲台上，铃身裂纹密布。

它看到菩萨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正品紫金铃塞进它怀里。

两枚铃铛再次相碰，这次却没有任何异象，只是发出清脆的声。

当年炼制紫金铃，实为封印混沌劫。观音轻抚它铃身上的裂痕，犼族自愿献祭，老君却起了贪念……她突然咳嗽，金身裂纹扩大，如今七铃现世，大劫将至。

金毛犼感到某种温暖能量从正品铃铛流入自己体内。

裂纹开始愈合，同时涌入的还有大量记忆：它看到洪荒时代，犼族长老们如何用身躯堵住混沌裂隙；看到女娲补天时，老君如何偷偷收集溢出的混沌之气；更看到观音割指那日，其实是在它体内种下封印……

你是最后的钥匙。菩萨突然将它抛向空中，也是最后的锁。

如来手掌再次出现，这次却是抓向金毛犼。

在失去意识前，它听到佛祖的叹息：且去重走记忆长河，看看真正的因果。

…………

黑暗，然后是光。

金毛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上，每步都会激起记忆的浪花。

左侧河水呈现血色，是它作为妖兽的杀戮史；右侧清澈见底，显示紫金铃被菩萨点化的过程；而河床深处还有第三条暗流，那里流淌着被封印的真相。

它踏入血色浪花。

三百年前那场屠杀重现眼前，当时它盘踞在昆仑墟外围，以吞噬修士增进修为。

记忆中那些的血液颜色不对，更像是某种傀儡。

右侧清流突然卷来一段新画面：观音在降服它前，曾暗中观察了三十年。

而那些被杀的，实则是老君派来刺激它凶性的药人！

暗流开始翻涌。

金毛犼沉入河底，看到了最震撼的真相：它根本不是什么野生妖兽，而是女娲用最后一块补天石与犼族血脉捏造的，专门用来承载可能失控的紫金铃力量。

浪花推着它来到最近的记忆。

火焰山盗铃事件中，牛魔王递给它的仙酒里掺了观音的血，这才是它能突破兜率宫禁制的真正原因。

而老君，根本是故意让它盗走紫金铃胚胎！

为什么？金毛犼对虚空怒吼，凭什么选中我？

长河突然静止。

如来的身影出现在河面，每一步都踏出金色莲印：因为只有矛盾的存在才能平衡矛盾的力量。你既是犼族又是紫金铃，既是妖魔又是佛宝，这才是封印混沌的关键。

河水分开，露出洪荒时期的景象：混沌劫如何吞噬三界，犼族为何自愿献祭，老君又如何在炼制紫金铃时动了邪念，他想把混沌之力炼成自己的证道之基。

观音以指为引，老君以血为媒。如来指向金毛犼铃身上的裂纹，这些不是伤痕，而是封印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