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女王的烦恼（五）（1/2）

众人围坐在石室中的方桌旁，楚怀瑾展开一幅军事地图道：莫青霜已控制都城及周边六城，但西北三城和南境五城仍效忠陛下。加上我北境十万大军，足以与其抗衡。

南诏军呢？萧云澜问道。

探马来报，南诏五万大军已攻陷临沧，正分兵两路，一路北上威胁都城，一路西进攻打青要关。

洛清玥眉头紧锁：青要关若破，南诏可长驱直入我腹地。

正是。楚怀瑾点头道，老臣建议兵分两路：一路由瑶儿率领，南下解都城之围；一路由老臣亲自带队，西进支援青要关。

萧云澜突然开口道：侯爷，南诏与莫青霜既有密约，为何还要攻打都城？

这就是蹊跷之处。楚怀瑾沉吟道，除非……莫青霜已经失控，或者南诏另有图谋。

洛清玥思索片刻，做出决断：就依表姨之计。另外，朕需下一道手谕传檄各城，揭露莫青霜叛国之罪。

陛下英明。楚怀瑾拱手道，老臣已备好五千精兵，明日即可护送陛下前往西路军大营。

议事完毕，楚瑶送洛清玥回房。

走到一处僻静回廊时，年轻的将军突然停下脚步道：陛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楚瑶的脸在月光下微微泛红道：那位萧公子看陛下的眼神很不一般。而陛下您似乎也很在意他。

洛清玥心头一跳道：胡说些什么！

末将冒昧。楚瑶连忙告罪道，只是……若陛下真有此意，北境将士必誓死支持。改革祖制虽难，但总比亡国强。

这番话让洛清玥震惊不已。

连年轻的楚瑶都看出了她对萧云澜的特殊感情？

而且似乎……并不反对？

回到房中，洛清玥辗转难眠。

窗外，一弯新月挂在梧桐树梢，清冷的月光洒在床前。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与萧云澜一起相处的那个夜晚，想起他昏迷中呼唤她名字的样子……

陛下还未休息？

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洛清玥起身开窗，只见萧云澜站在月光下，肩上落着几片梧桐叶，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萧公子有事？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萧云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道：今日在集市上看到的，觉得适合陛下。

洛清玥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朴素的木簪，簪头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做工虽不精细，却自有一番灵动之气。

陛下如今不便佩戴凤钗，但这支木簪，萧云澜的声音轻柔如风到，希望能提醒陛下，无论穿什么衣裳，您永远是女儿国的凤凰。

洛清玥握着木簪，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动荡的夜晚，在这个陌生的城池，这个异国男子用如此简单的方式，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谢谢。她轻声道，这是她第一次对萧云澜说这两个字。

两人隔窗相望，月光如水般流淌在他们之间。

这一刻，什么王权霸业，什么祖制传统，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只有两颗跳动的心，在夜色中悄然靠近。

…………

黎明前的北境大营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洛清玥站在主帅帐前，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手中紧握着那支木簪。

再过两个时辰，她就要随西路军出发，前往危机四伏的青要关。

陛下，该出发了。

萧云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天换上了一身戎装，深蓝色的战袍衬得他肩宽腰窄，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整个人英气逼人。

若不是脸上那道未愈的伤疤，几乎看不出他不久前还重伤垂危。

洛清玥将木簪别入发髻，转身时已恢复女王的威仪：萧公子也要随军？你的伤？

已无大碍。萧云澜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晨光中格外温暖，况且，我答应过要陪陛下走完这条路。

这句话让洛清玥心头一颤。

是啊，从王宫政变到北境跋涉，这个中原男子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甚至数次为她挡下致命危险。

那就一起吧。她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柔软。

西路军由楚怀瑾亲自率领，五千精锐骑兵浩浩荡荡开出铁壁关。

洛清玥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身着轻便铠甲，发髻上只簪着那支木凤凰。

尽管装扮朴素，但她挺直的脊背和凛然的目光，依然彰显着王者的气度。

行军途中，萧云澜策马靠近道：陛下，有件事我必须告诉您。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洛清玥不由侧目：何事？

关于您的玉如意。萧云澜压低声音道，它不仅仅是权力象征，更藏有一个秘密。

洛清玥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玉如意，如今却空空如也。

玉如意在政变那夜就遗落在王宫了。

什么秘密？

萧云澜刚要开口，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斥候飞驰而来：报！青要关告急！南诏军已攻破外城，守将请求火速支援！

楚怀瑾立刻下令急行军。

洛清玥与萧云澜的谈话不得不中断，但玉如意的秘密这个悬念，却如种子般埋入她心底。

…………

西路军抵达青要山时，远处的关城已笼罩在硝烟之中。

南诏的黑旗在城头飘扬，喊杀声即使隔了数里也清晰可闻。

来晚了。楚怀瑾脸色铁青道，外城已破，只能强攻了。

洛清玥远眺战火中的关城，突然指向一处道：看那里！内城还在抵抗！

果然，内城墙上仍有女儿国的紫旗在飘扬，守军显然在殊死抵抗。

楚怀瑾立刻部署兵力，准备从南诏军背后发起突袭。

陛下请留在后方。老将军恳切地道，战场凶险！

朕是一国之君。洛清玥拔出佩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岂能躲在将士身后？

萧云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策马靠近她，形成保护的姿态。

战斗在午时打响。

西路军如一把尖刀插入南诏军后背，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洛清玥虽从未上过战场，但王室子弟自幼习武，她的剑法简洁凌厉，在萧云澜和亲卫的保护下，竟也斩杀了几名敌兵。

正当战局向有利方向发展时，一支南诏援军突然从侧翼杀出，将西路军拦腰截断。

洛清玥所在的先锋部队被团团围住，情况危急。

保护陛下！楚怀瑾大吼着率亲兵冲杀过来，但敌军人数太多，一时难以突破。

一支冷箭突然从乱军中射来，直取洛清玥咽喉。

萧云澜眼疾手快，挥剑格挡，却不防另一名敌将趁机一枪刺来——

小心！洛清玥惊呼。

萧云澜侧身闪避，长枪还是刺中了他的左肩，鲜血顿时浸透蓝袍。

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结果了敌将性命。

你怎么样？洛清玥扶住摇晃的萧云澜，心如刀绞。

没事！萧云澜强撑着站直，但脸色已经煞白，陛下，您必须突围出去！

不！朕不会丢下你！洛清玥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就在此际，洛清玥突然感到腰间一热，那里挂着萧云澜给她的玉佩！

她下意识掏出玉佩，只见上面的梧桐花纹正发出淡淡的蓝光。

远处的青要关内城也突然亮起一道紫色光柱，直冲云霄！

那是？萧云澜瞪大眼睛，玉如意的感应！

什么？洛清玥震惊地看着他。

玉如意在内城！它感应到了玉佩的存在！萧云澜激动地道，陛下，集中精神，试着呼唤它！

洛清玥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她紧握玉佩，闭上眼睛，在心中呼唤玉如意的名字。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玉佩涌入她的体内，远处的紫色光柱也随之大盛！

战场上所有人都被这异象惊呆了。

紫色光柱中，隐约可见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展翅高飞，发出清越的鸣叫。

南诏士兵惊恐万状，不少人直接丢下武器跪地祈祷。

凤凰显灵！天佑女王！女儿国的将士们却士气大振，高呼着发起冲锋。

洛清玥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

她高举佩剑，剑锋竟也泛起紫光：将士们，随朕杀敌！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

在紫色光晕的笼罩下，女儿国军队如有神助，而南诏军则士气崩溃，纷纷溃逃。

西路军很快与内城守军会合，一举收复了青要关。

战后，守城将领跪在洛清玥面前，双手奉上一物，正是她遗失的玉如意！

陛下，此物随圣旨一起被送到城中。方才突然发光，末将知是神物，特来奉还。

洛清玥接过玉如意，只见原本温润的白玉此刻内里似有紫光流转，触手生温。

当她同时握住玉如意和玉佩时，两件物品竟产生共鸣，发出悦耳的嗡鸣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转向萧云澜，眼中满是疑问。

萧云澜肩上的伤已经简单包扎过，脸色仍有些苍白道：陛下，是时候告诉您全部真相了。

…………

青要关守将府内，洛清玥与萧云澜独处一室。

窗外，将士们正在清理战场，欢呼声不时传来。

室内的气氛却凝重得几乎凝固。

所以，玉如意和玉佩是一对？洛清玥将两件物品并排放在桌上，它们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萧云澜点头道：三百年前，开国女王洛梧桐与我的先祖萧景琰真心相爱。这玉如意是萧景琰送给洛梧桐的定情信物，而玉佩则是洛梧桐回赠的。

但史书记载……

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萧云澜苦笑道，当时南疆各部落对中原充满敌意，洛梧桐要统一她们，必须塑造一个被中原男子背叛的悲情形象。为此，她甚至不得不隐瞒自己已经怀有萧景琰骨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