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晦光通明觉前知，狂剑无悔落云尘（2/2）
稍有差错，木棍便被削断，断面平整而光滑。
力量、敏捷、体力、武艺和策略，任何一处有短板，都不可能长时间持续平衡，僵持下去。
一方露出颓势，破绽立显，生死一线。
程尘保持最低限度移动，节省体力，相较于武师更有优势，而武师身强体壮，比起程尘少年之身更有优势，更何况身为武人，体力绵长。
但武师极致的进攻策略，使得其体能消耗更大，而程尘偏向防守，理应更加节省，可之前大脑突破界限，已经极大消耗了能量......这使得程尘不可避免状态下滑，体力落于下风。
两相增减，优势顿消。
同时限于武师进攻频率愈发凶烈，程尘不得不加剧防守和进攻，被动改变自身策略。
这进一步加快了程尘体能消耗，对身体造成负担，即使武师同样面对此困境，可他使得一手狂剑术，早已习惯状态。
优势正在倾斜，胜率在改变！
然而，持续漫长的挥剑，每一次挥剑都有身死道消的风险，巨大危机时刻压迫心灵，刺激精神。
即使从危机中脱身，完成挥剑，度过生死间大恐怖，武师也做不到顷刻间恢复，将之化作修行。
他的成长需要时间！
每一次使用狂剑术，武师都花费漫长时间消化所得，这一次，是他挥剑最多，面临危险也最恐怖的战斗。
那长棍虽是钝器，却远比曾经面对的刀剑更加锋利，仿佛化作微风，萦绕在左右，初看不起眼，近身却使人汗毛炸立，危机四伏。
他没有容错，任何一丝失误都会葬送性命，每一个棍棒残影都必须面对，将之挡下！劈断！
曾经以伤换命，以势压人的策略失效，对面之敌仿佛没有心，丝毫感觉不到恐惧，竟无法生出压迫使其畏惧退缩之信念。
积蓄的负面情绪已经无法忽视，若不能短时间取得战果，恐将大变。
武师目光凌厉，愈发凶戾，剑光闪耀四方，已经超出常人所能目视之界限，无数残影，万剑归宗。
数不清的剑光拖曳在身后，弥漫在周身。
武师眼中生死间寂灭的大恐怖几乎化作实质，传达向程尘，可程尘已经大脑超限，即使没有进入状态，理性也是化作本能般，成为常态。
根本不理会感性因素！
程尘只是一味进攻，一味防守，眼中只有冰冷，只有理智和计算，神情始终未变。
武师的目光压迫成为无用功。
刀光剑影。
一息间龙蛇腾跃，刹那间光影无常。
二人在生死间游走，于刃口上舞蹈，不知不觉交战数百回合，两人体力已经见底。
程尘身体沉重无比，却以极致理性和意志强行催动，继续维持超负荷运动。
武师亦是油尽灯枯，耐力降至冰点，精神更是几欲崩溃，随时可能被自己压垮。
也许现在，也许下一刻，亦或许就是这一剑，那生死间的大恐怖，他将没有勇气面对。
武师双目赤红，剑光若华，他的心在颤抖，可他的意志，却高涨兴奋至极！
‘这是一尊大敌！战胜他！迈过史无前例的高峰！’
‘我必须胜利！！’激荡的意志和情绪，混乱的精神波动使武师忘我、癫狂，也使他超然。
不管是为了战胜对手，还是为了超越自我，他已没有失败理由，他承受不起失败代价，这不止是一场战斗。
武师将自己的一切赌在其中，人生、信念、希望，一切的一切尽在其中，将生命也化作剑光！
他的心境开始蜕变，无畏，无惧，无我，剑出无前，剑出无悔，剑出心升华。
当他将一切寄托剑光，当他舍弃一切顾虑和后手，当他真正全心全意、心无旁骛、无所顾忌的挥出一剑，他的念头通达了。
璀璨的剑光中，他开始顿悟，丝丝缕缕不可匹敌之威势在凝聚，令人心悸的威压迸发而出。
这是无敌心，超凡果。
大恐怖即是大机缘！
狂剑术，每一剑都前进一步，强行拔升心灵与意志，蛮横轰开凡俗禁制，破灭天地枷锁，立地超凡！
三尺之境，有我无敌，目之所见，剑光荡灭诸天意。
武师逐渐领悟狂剑术真谛，每一剑都是新生，每一剑都是毁灭。
破灭过去之我，拥抱未来之我，毁灭凡俗之我，创造神圣之我！
于剑中度生死关，让自身强行蜕变！
将生命中的一切付之一剑，舍弃所有，破灭所有，极尽的毁灭孕育新生，一剑过后，不死则生。
武师真正的领悟了，只有超越凡尘之心境，才能真正驾驭狂剑术，在生死轮转的瞬间，获取造化，完成生命升华。
一道又一道剑光，一次又一次挥剑，武师从未如此酣畅淋漓，清晰的感受到自身，明悟到心灵，他在蜕变，在升华。
然而，孱弱的身体已经无力支撑他前进，领悟的机缘使他突破极限，身体彻底超出负荷。
一种悸动在勃发，越来越近了，武师感受到，某种超越一切的东西在生发，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超乎想象的奇迹。
他忍不住再次挥剑。
前所未有的璀璨一剑挥出，武师的身体陡然崩溃，剑光掠过了程尘，飞向天空。
碧蓝青天高，浮云一剑开。
天门遥现世，绝剑何麓出？
这一剑，破开青天，破开枷锁，破开命运，高天之上云层深深陷入，一道纵横万里之剑痕，宛如天门......打开一丝缝隙！
武师翻过高山，来到又一次山脚，他再次陷入低谷，可，再也没有机会，去攀登。
山高万仞，立壁云天，星海作雨露，寰宇作桑田。
这座山，高到使人绝望，断绝生机，这座山叫宇宙，叫绝灵。
“我名许......”武师露出一个笑容，身体寸寸龟裂，一块块宛如焦炭，砰的一声轻响，化作漫天粉尘。
手中长剑亦是发出一声悲鸣，炸成无数碎片。
这一剑，他偏转了目标。
程尘抬手，掌中落下一缕发丝，注视良久。
木棍也损耗过深，无数裂纹蔓延，行将爆裂，程尘杵在地上，咔嚓一声断裂，碎屑纷纷扬扬，混合着武师落满一地，将之埋葬。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发丝滑落，随风摇摆。
落于尘土中。
于蝼蚁而言，这何尝不是高峰。
可为汝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