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暖针霜寒(1/2)

当晚,谢长渊做主,设了一场小型却温馨的家宴。没有外客,只有一家人,炭火烧得极旺,驱散了北疆夜间的酷寒。菜肴虽仍是北疆风味,却明显避开了油腻生冷,多了几分精细。

帐内笑语盈耳,嫡姐沈明珠最为兴奋,掰着手指头规划未来小外甥或外甥女的衣裳玩具,眼里闪着光。

谢长渊难得卸下平日冷峻,与弟弟对饮时,眼底满是“吾家有后”的欣慰。两位父亲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宽慰的笑容,捋着短须,一遍遍嘱咐我定要仔细身体。

谢长卿坐在我身侧,替我布菜添汤,动作细致周全。他偶尔看向我时,眸中暖意融融,比帐内烧得正旺的炭火更甚。

这份久违的温馨与松弛,甚至短暂地感染了营地肃杀的气氛,连巡夜士兵经过帐外时,沉重的脚步都似乎轻快了些。

宴至中途,帐外亲卫通传:“太子殿下到。”

帐内说笑的声音微微一静。萧景琰踏着夜色寒气步入,他身着玄色常服,外披墨狐大氅,肩头与发间还沾着未及拂落的细小雪粒。他的目光在满座融融笑意上平静地掠过,最终定格在并肩而坐的谢长卿与我身上。

他抬手免了众人的礼,走到近前对谢长卿道:“孤听闻喜讯,特来道贺。长卿,恭喜。” 声音清越平稳,听不出太多额外情绪,似乎只是储君对股肱之臣应有的例行关怀。

谢长卿恭敬回礼:“谢殿下关怀。”

萧景琰的视线随即落向我,帐内跳跃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谢夫人有孕,乃大喜之事。北疆苦寒,需万分珍重。”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若短缺什么,或有何不适,可直言。”

“谢殿下关怀。” 我垂眸应道,心中那团关于前世的复杂纠葛泛起细微的涟漪,却不再如最初那般剧烈翻腾。无论如何,今生的此刻,这份当面的道贺与关切,是真实的。我亦微微颔首致意。

萧景琰并未久留,说完便以不打扰家宴为由,告辞离去。他来去如一阵沉静而寒冽的风,并未搅乱帐内的喜庆暖意。

自那日后,除了从旁协助嫡姐打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军中庶务,我多了件既能打发辰光、又寄托了无限柔情与期盼的事——为未出世的孩子缝制小衣。

布料是嫡姐不知从何处精心寻来的,柔软贴肤的细棉布和几块素雅温润的绸缎,颜色选了温暖的鹅黄、清澈的浅蓝与洁净的云白。针线笸箩里,细针彩线,银剪顶针,一应俱全。这手艺原是闺中消遣,如今做来,每一针每一线都浸满了全然不同的心境与重量。

炭盆总是烧得暖融融的,我常坐在铺了厚厚垫子的椅中,膝上盖着绒毯,就着北地明亮的窗光或跳动的烛火,低头细细缝制。起初是些最简单的和尚衫、柔软的襁褓,针脚力求细密匀称,边角处反复熨帖,生怕一点点粗糙会磨伤那想象中娇嫩无比的肌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