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血战安庆(2/2)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有别于叛军战鼓的鼓声,突然从安庆城内响起!紧接着,城内四处,同时冒出了滚滚浓烟和火光**!
“走水啦!走水啦!”
“粮仓着火了!兵器库也着火了**!”
“叛军进城啦!快跑啊**!”
混乱的呼喊声、哭喊声从城内传来!正在缺口处拼死抵抗的守军闻声,士气顿时一泄!许多人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城内数处火头冲天而起,浓烟蔽日!
“是内奸!城里有内奸放火!”沈炼嘶声吼道,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稳住!不要乱!是敌人的诡计!”陈静之一剑劈翻一名趁机冲上的叛军,厉声大喝。但他的心却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清流会”的内奸,果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动手了!
“城破了!杀啊!”城外的叛军也看到了城内的火光和混乱,士气大振,攻势更加疯狂!
“大人!守不住了!撤吧!从密道走!”沈炼急道。
陈静之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叛军,看着身后城中冲天的火光和混乱,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弟兄,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暴怒涌上心头。难道…安庆,今日真要陷落于我手**?
“不…”他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沈炼!带人去灭火,弹压混乱!凡有趁机作乱、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这里…交给我!”
“大人!”沈炼大急。
“执行军令!”陈静之厉喝,“快去!城不能乱!”
沈炼咬牙,深深看了陈静之一眼,转身带着一队亲兵冲向城内。
陈静之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与汗,提剑再次杀入敌群。他的身影在无数叛军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礁石般顽固。
“陈静之!纳命来!”一员叛军猛将看到他的绯袍,狂吼着扑来**。
“来得好!”陈静之不退反进,剑光如匹练般闪过,与那猛将战在一处。周围的厮杀声、惨叫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仿佛都远去了。他的眼中,只有敌人,只有手中的剑**。
血,不断地从他身上的伤口涌出,体力在飞速流逝。但他不能倒,至少…不能在此时倒下**。
“杀——!!”
突然,一阵震天的喊杀声从叛军的侧后方传来!那声音如此雄壮,如此突如其来,让激烈的战场都为之一静!
陈静之和那叛军猛将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安庆城的东面,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黑线!那黑线迅速蔓延、变粗,化作一片翻滚的烟尘!烟尘前方,是无数奔腾的马蹄和如林的枪矛!一面残破不堪、却依旧猎猎作响的“俞”字大旗,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是…是俞军门!是浙江水师的俞字旗!”城头上,一名眼尖的守军嘶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援军!是援军!援军来啦!”绝望中的守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怎么可能?!俞大猷…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他不是在下游封锁江面吗?!”宁王陈宁在中军猛地站起,脸上的志在必得瞬间化为惊怒交加**!
“王爷!是俞大猷的旗号!看人数,至少有上万!全是骑兵!”斥候连滚带爬地来报。
“骑兵…上万…”陈宁脸色瞬间惨白。他的大军正全力攻城,侧翼和后军极为空虚!这支突然出现的精锐骑兵,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传令!停止攻城!后军变前军,结阵!骑兵,给我挡住他们!”陈宁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
俞大猷的骑兵,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刺入了叛军混乱的侧翼!铁蹄踏碎一切阻挡,马刀劈开所有反抗!叛军的阵型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杀——!!”俞大猷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所向披靡。“奉摄政王令,讨逆平叛!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是俞军门!真是俞军门!”缺口处,陈静之精神大振,胸中憋闷的那口气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弟兄们!援军已至!随我杀出去,与俞军门会合!”
“杀——!”绝处逢生的守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竟然在陈静之的率领下,从缺口处反冲了出去,与外围的叛军绞杀在一起**!
内外夹击!叛军大乱!
“顶住!给我顶住!”宁王气急败坏,连连斩杀了几名溃退的士兵,却无法阻止全线的崩溃。他的军队攻城一日,早已疲惫,更被城内的惨烈抵抗和突然出现的援军打懵了**。
“王爷!不好了!后军…后军传来消息,粮草大营…被人烧了!”又一员将领仓皇来报。
“什么?!”宁王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粮草被烧,军心立溃**!
“报——!西面…西面出现大队官军旗号!看样子…是京营!”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京营…陈显…他…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宁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前有俞大猷的虎狼之师,侧翼有陈静之的亡命反扑,后路被断,粮草被焚,现在连京营也到了…完了,全完了!
“王爷!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信将领死命拉着他的马缰。
“走…走…”宁王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景象,看着远处那面越来越近的“俞”字大旗和“陈”字帅旗(京营),终于崩溃了。“撤!传令…撤军!撤回九江!”
鸣金声仓皇响起。原本就在崩溃边缘的叛军,听到撤军的命令,顿时彻底失去了斗志,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追!不要放走了陈宁!”俞大猷长枪一指,骑兵如同旋风般追杀溃兵**。
陈静之也率着残存的守军,奋力追砍。但他伤势过重,追出不远,便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扶住一段残垣,大口喘息**。
“大人!”沈炼浑身烟尘血污地奔了过来,扶住他。“城内火势已控制住,抓到了十几个放火的内奸,其中有两个是刘知府衙门的人!刘知府他…”
“他怎么了?”陈静之喘息着问**。
“他…在衙门后堂,自尽了。留了…一封血书。”沈炼声音低沉,递上一块染血的白布。
陈静之接过,只见上面用血写着几行字:“罪臣文焕,无能守土,有负皇恩。家小被掳,受制于人,虽未从贼,然失察之罪,百死莫赎。唯以此残躯,谢罪于君父,谢罪于安庆百姓。陈大人…保重。”**
陈静之默然片刻,将血书攥紧。“厚葬。其家小…设法营救。”他抬起头,望着远处正在被追击、溃不成军的叛军,望着那面仓皇远遁的“宁”字王旗,又看向东方,那里,“陈”字帅旗正猎猎作响,缓缓靠近**。
“京营…终于来了。”他喃喃道,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无边的疲惫和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眼前一黑,身体向后倒去**。
“大人!”沈炼惊呼,连忙扶住**。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陈静之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俞大猷那张粗豪而焦急的脸,和更远处,那面越来越近的、代表着朝廷、代表着陈显的“陈”字大旗**。
安庆,守住了。
但这场波及江南、震动天下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远处,宁王溃军的方向,一骑快马脱离大队,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南面的山林。马上骑士回头望了一眼安庆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随即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