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安史烽烟起(1/2)
秋风吹过渭水两岸,卷起的不是金黄的稻浪,是焦黑的木屑和暗红色的血痂。
他已经徒步走了三天。从史思明的埋伏圈逃出来后,黑马被抢走,包裹里的干粮也只剩最后一块硬邦邦的麦饼,他只能靠野果和草根充饥,夜里就躲在破庙里或山洞里,不敢生火,怕引来叛军或散兵。这三天里,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潼关的消息——从最初的“神策军死守潼关,叛军不得入”,到“安禄山亲自督战,叛军猛攻三日”,再到昨天,一个从潼关逃出来的伤兵,在破庙里咳出最后一口血时说的那句:“潼关……破了……”
“咳……咳咳……”
前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秦沧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褪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正扶着一棵枯树干呕,他的袖子上沾着血,官帽歪在一边,看起来狼狈不堪。男人看到秦沧,眼中先是警惕,随即化为绝望的哀求:“小哥……有吃的吗?我……我三天没吃东西了……”
秦沧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麦饼,递了过去。男人接过麦饼,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噎得直翻白眼。秦沧看着他,问道:“你是从长安来的?潼关真的破了?”
男人咽下嘴里的麦饼,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破了!三天前就破了!哥舒翰大将军被俘,神策军溃败,叛军像潮水一样往长安冲!我是长安县衙的主簿,昨天跟着百姓往城外逃,路上遇到叛军……我家娘子和孩子,都被他们杀了……”
秦沧的心脏猛地一缩。哥舒翰是朝廷名将,镇守潼关多年,连他都被俘了,可见叛军的势有多猛。他又问道:“长安现在怎么样了?叛军进城了吗?”
“不知道……”男人摇着头,声音里满是恐惧,“我逃出来的时候,长安城外已经乱成一团,神策军在四处抓壮丁,百姓都在往南逃,说是……说是陛下要往蜀地去……”
陛下出逃?秦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唐玄宗出逃,意味着长安彻底没了屏障,叛军进城只是时间问题。他摸了摸贴身的锦袋,兵符的冰凉触感传来——现在,找到暗卫的事更急了,一旦长安沦陷,严庄肯定会趁机夺权,到时候不仅他的复仇之路更难,天下百姓还要遭更多苦难。
他不再停留,对男人说:“你往南逃吧,蜀地那边暂时安全。”说完,拄着断矛,朝着长安的方向走去。他必须去长安附近看看,哪怕不能进城,也要确认叛军的动向,找到暗卫的线索。
官道上的逃难百姓越来越多,大多是老弱妇孺,背着破旧的包袱,牵着孩子,在泥泞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有的百姓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哭,有的则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没人敢停下帮忙——大家都怕被后面的叛军追上。
秦沧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男人的嘶吼和女人的哭喊。他赶紧躲到路边的灌木丛里,探头往外看——十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叛军,正骑着马追赶一群百姓,手里的弯刀闪着冷光,时不时砍下一个百姓的脑袋,鲜血喷溅在泥泞的官道上,染红了一片。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女的留下,男的都杀了!”一个叛军小头目嘶吼着,挥刀砍向一个试图反抗的青年,青年的脑袋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一个孩子的脚边。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他的母亲想抱住孩子,却被另一个叛军抓住头发,一刀割破了喉咙。
这场景,像极了十三年前的秦家村。一样的屠村,一样的残暴,一样的无力。
叛军走后,官道上只剩下尸体和哭泣的幸存者。秦沧从灌木丛里走出来,走到那个死去的孩子身边,轻轻闭上眼睛——孩子的手里还攥着一块糖,那是他母亲给他的,现在却成了最后的遗物。
他蹲下身,用断矛在地上挖了个坑,将孩子和他母亲的尸体埋了进去。泥土覆盖尸体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光靠自己,不行……”秦沧低声自语,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迷茫,“就算找到暗卫,就算杀了严庄,杀了安禄山,只要这乱世还在,只要还有人像叛军这样残暴,就还会有更多的秦家村,更多的孩子死去……”
他站起身,继续朝着长安的方向走。路上的惨状越来越多——被烧毁的村庄,倒在路边的百姓尸体,被抢走粮食后饿死的老人,被叛军侮辱后自杀的女人。每看到一幕,秦沧心里的愤怒就多一分,无力感也多一分,直到他走到离长安只有二十里的一个小镇时,看到了更让他震撼的场景。
小镇已经被叛军占领,镇口的牌坊上挂着十几个百姓的头颅,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镇子里的房屋大多被烧毁,冒着黑烟,几个叛军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撕扯她的衣服,女子的父亲冲上去反抗,被叛军一刀砍死,尸体扔在路边,被野狗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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