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火烧老宅(1/2)

倒计时剩最后四小时。

子夜前,她必须赶到苹果园地铁,完成那场“归位”仪式。可临走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把老宅烧了。不是泄愤,是灭迹:族谱、玉玺、反刻龙钮、半片龙佩,所有被历史标记的物件,她不想留给“秘卫”,也不想再让自己有回头路。

傍晚六点,她背着汽油桶、提着煤油灯,回到胡同最深处的老宅。院门上的“福”字残破,左边角缺一块,是她七岁那年贴春联时撕破的,如今像一张被岁月啃缺的嘴,对她无声张开。

院子里,老太太的煤油灯还放在门槛,灯油已冻成白蜡。她跨过那道门槛,像跨过十年、百年、三百年。屋里没通电,她点起蜡烛,烛火只够照亮脚边三尺,其余空间全是黑暗,像一口竖着的井。

她把族谱、玉佩、玉玺、母亲的血书,连同那把花盆底鞋,一字排开,摆在堂屋正中。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五升汽油,沿着青砖缝隙浇了一圈。汽油味冲得她眼泪直流,她却笑了——

“烧干净,就没人记得胤禛雪。”

点火前,她最后检查一遍物件,想在龙佩上找到凤纹线索,却摸到背面一条细小裂纹。裂纹里,渗出金粉,组成一个日期:2025.10.09。而今天,正是今天。裂纹像倒计时最后一秒,正在她指尖裂开。

她心一横,把玉佩丢回油圈,擦亮煤油灯,火苗“噗”地窜起,像一条刚睡醒的赤龙,顺着汽油轨迹游走。火舌舔上族谱,纸页迅速卷成灰白蝴蝶,在半空扭动,却迟迟不落。火势蔓延到花盆底鞋,缎面冒出一股奇异的香气——沉水香,混着雨后石板的冷味,与阿克敦胸口的血味,一模一样。

火越烧越大,屋顶的木梁发出“哔哔啵啵”的呻吟,像老人关节被拗断。她却站在火圈中央,一动不动,看着火焰把黑暗一层层撕开,露出背后更黑的黑暗。

就在此时,火舌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戴鹿皮手套,指尖沾血,血却像被火烤干,凝成金粉。手对她张开,掌心向上,像等待一个迟到百年的握手。

她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阿克敦。

少年从火海里走出,穿蓝缎貂褂,胸口插着那支雕翎箭,箭尾白羽被火烤得卷曲,却不见燃烧。他脸被火光映亮,右眼下方,一颗小黑痣,像被谁用毛笔轻轻点了一下。他嘴唇开合,无声地说:

“bi genzhe.”(我跟你走。)

她眼泪瞬间决堤,却不敢伸手,怕一碰,他就碎成灰。火舌绕过他,像被无形玻璃隔开,形成一道赤色穹顶。少年却向前一步,手握住她手腕——

掌心温度滚烫,像一块刚出炉的铁,又像雪夜箭伤里最后一口热气。他把她拉向火墙,火墙自动裂开,露出一条幽黑通道,像地宫入口,又像地铁隧道。

她听见自己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跟你走。”

她抬脚,跨过火墙。

世界瞬间安静。

没有灼痛,没有浓烟,只有雪——

大雪,像无数撕碎的a4纸,从头顶飘落。她站在雪夜宫墙下,穿石青色旗装,脚踩花盆底,狐毛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少年就站在她面前,胸口插箭,血顺着三棱箭簇滴落,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小小的、暗红的花。

他抬手,把半块玉佩塞进她手心——

正是火场里那片龙纹,此刻却完整无缺,背面刻着“2025.10.09”。她低头,却发现玉佩正在她掌心裂开,龙纹与凤纹一分为二,凤纹被风吹走,像一片金色落叶,飘向宫墙深处。

少年对她笑,唇形无声:

“再梦一次,你会忘了我。”

她拼命摇头,却发不出声音。雪幕突然倒卷,宫墙、火把、少年,全部被风揉碎,变成漫天火灰——

再睁眼,世界漆黑,只有一点绿光,在远处闪烁。

她坐起,发现自己躺在石榻上,青石板,冰凉刺骨。空气里混着土腥味与防腐剂,像巨大地下仓库。绿光来自头顶一盏应急灯,灯罩裂了,光被石壁切割成碎片,落在她身上,像被解剖的月光。

她低头——

胸口插着一支箭,雕翎,白羽,三棱箭簇,与她右肩箭疤的位置,分毫不差。箭柄却不是木质,而是一根透明塑料管,管内嵌着一张极细的白色纸条,像医院腕带。

她伸手,去摸箭柄——

塑料管上,贴着一张条形码,线条黑白分明,却与她日常所见的条形码不同:起始位是龙形简笔,终止位是凤形简笔,中间数字,正是她身份证号。

她用手机扫了一下——

屏幕跳转,页面加载,跳出蓝底白字:

【北京社保个人登录】

用户名一栏,自动填充:胤禛雪

身份证号:

参保单位:清廷秘卫(虚拟)

账户状态:正常缴费

累计缴费月数:247年

247年,起于1776,止于2023——正是她大学毕业、拿到北京社保账号的那一年。原来,她的“现代人生”,只是“秘卫社保”里一段补缴记录。

她盯着屏幕,突然笑出声,笑声在地宫回荡,像疯子,又像觉醒者。她伸手,去握那支箭——

五指刚碰到塑料管,箭柄竟自己开始溶解,从三棱箭簇到白羽,一寸寸化成透明液体,顺着她指缝流走,落在石榻上,凝成一枚小小二维码,与她手背的二维码,一模一样。

二维码一闪,石榻自动下沉,像电梯失重。她整个人被抛向空中,黑暗像一桶冰水浇下来。再睁眼——

雪停了,火灭了,她站在老宅废墟前。

屋顶塌成黑洞,墙壁焦黑,却奇异地没有蔓延到隔壁。消防还没来,四下无人,只有雪落在残梁上,发出极轻的“嗒嗒”声,像无数蚂蚁在啃骨头。

她低头,看自己右手——

掌心躺着半片龙纹玉佩,裂纹里,金粉组成一行新字:

“凤已归,龙当陨。”

她抬头,看废墟——

火场中央,立着一个人影,穿蓝缎貂褂,胸口插箭,脸却空白,只唇形在动:

“bi genzhe.”(我跟你走。)

雪落在人影身上,瞬间融化,像替他把泪提前流干。她抬脚,走向废墟,走向人影,走向——

她的倒计时终点。

她走进火场,世界再次安静。

黑暗,绿光,石榻,箭——

循环,却不再疼。她握住胸口的箭柄,这次,没有扫码,没有跳转,只有一行细小满文,在她脑海里浮现:

“再梦一次,你终于忘了我。”

她抬头,对黑暗轻轻喊出一个名字:

“阿克敦。”

黑暗回答她,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同时张开无数张嘴唇:

“旗——魂——未——冷——”

她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

再睁眼,箭柄已彻底溶解,胸口却留下一道极细的疤痕,形状——

正是条形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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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 00: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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