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新政血路(1/2)
元和二十年正月初一,大雪初霁,皇城素白。太和殿钟鼓齐鸣,女帝升座,冕旒后的面容冷白如瓷,声音却透金石之音:
“自今日起,废丞相制,设内阁。首辅——江栖鹤。”
百官俯伏,额头紧贴金砖,无人敢抬头。丹陛之上,女帝起身,亲自解下身上九凤氅衣,玄底金羽,十二旒振翅欲飞。她双臂一扬,氅衣如一片炽火,落在江栖鹤肩头。
“朕与先生,共享冷暖。”
声音不高,却压得住殿外风雪。江栖鹤白衣广袖,被赤金羽氅覆住,像雪里骤然升起的朝阳。他俯身叩首,唇角微笑,广袖垂落,掩住指尖——那只曾藏毒粉的纸包,此刻空空如也。
毒粉,在凌晨已被他撒进御沟,随夜雪化水,流向无人知晓的暗渠。他终究没下得去手。
当日,史官执笔,于起居注写下惊世一笔:
“帝师江栖鹤,摄政内阁,位在百官上,与帝并坐,共享寒暑。”
墨迹未干,纸页却被女帝指尖轻点:“‘并坐’二字,划了。”史官惶恐,却只得涂改,改成“帝师居左,帝侧”。姬长渊收回手,眸色淡淡:“史笔如刀,刀口该向朕,不是向先生。”
夜,西苑密道。铜门阖死,石室红烛高烧,案上置交杯酒——琉璃盏,金缠枝,酒液殷红,像新剖的心脏。
女帝素衣散发,亲自斟酒,一盏递他,一盏自举:“今日起,我们日日都是大婚。”
江栖鹤接过,指尖与她相触,一瞬冰凉,一瞬滚烫。两人交臂,一饮而尽。酒入喉,他却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动黑暗:
“若有一日,臣先死,陛下当如何?”
姬长渊握盏指尖一紧,琉璃“咔”地裂出细纹。她抬眼,眸底黑沉,却带着笑,一字一顿:
“刨坟鞭尸,然后随你一起烂。”
烛火骤灭,石室陷入漆黑,只余酒液沿盏壁滴落,声声如更漏。黑暗里,似有无形枷锁,“当啷”一声,锁住了两个人——
一个愿为对方弃毒,一个愿为对方弃生。
火石轻响,女帝重新点燃烛芯。微光里,她颈侧垂下一枚同心结——青丝与白发交缠,在赤金羽氅上显得格外幽暗。她伸手,替他解开被酒液溅湿的领口,指尖沿锁骨滑下,停在那道旧疤:
“先生,你舍不得杀朕,朕便舍不得让你死。”
江栖鹤阖眼,唇角微弯,像笑,却更像无声的泣。他抬手,覆在她手背,掌心相贴,十指交扣,像两柄入鞘的剑,锋刃向雪,剑柄向火——
黑暗中,他们终于承认:彼此是深渊,也是归途;是枷锁,也是钥匙。
更鼓三声,石室门开,风雪灌入。女帝披氅先行,回头伸手,掌心向上,像邀他共赴深渊。江栖鹤抬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步踏出——
身后,烛火被风卷灭,最后一缕青烟升起,像凤凰脱羽,像鹤翼折骨,却又在黑暗里,悄然舒展,覆盖住整座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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