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太后赐婚(2/2)

拒婚疏被撕成四瓣,纸屑如雪,散在两人之间。她抬眼,眼底血丝纵横:“先生若娶,朕便立皇夫,三宫六院,一个不少!朕会让史官写——帝师新婚当日,陛下纳妃十人,彻夜笙歌!”

江栖鹤第一次带怒:“陛下要臣陪您一起疯?”

“是朕疯,还是先生狠?”她一步逼近,指尖点在他胸口,“朕把江山掏给你,你把朕推给旁人?”

灯芯“啪”地爆开,火光骤亮。姬长渊忽然抬手,解自己凤袍盘扣,一粒,又一粒。玄色织金的外袍滑落,露出里面月白中衣,领口敞开,锁骨下旧疤清晰可见——那是永徽宫变时为他挡箭留下的痕,淡白如月,却烙着血与火。

她抓住他手,按在自己心口:“先生摸一摸,它在跳。它只跳给先生看,先生却要把朕推给陌生人?”

掌心之下,心跳急促而滚烫,像雪夜里突然燃起的篝火,灼得江栖鹤指骨发颤。他猛地收手,却被她另一只手按住,十指交扣,强迫他感受那每一下搏动——那是她的命,也是她的刃。

“长渊……”他声音哑得不成调,“臣不能。”

“不能什么?”她眼眶赤红,泪却倔强地悬在睫上,“不能爱,还是不能活?”

江栖鹤阖眼,背脊弯如弓,像被千钧重压,又像被万箭穿心。良久,他缓缓跪地,额头抵在她足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臣……领旨。”

殿外,雪又下了,细如白尘,落在窗棂,沙沙有声。姬长渊垂眸,看着脚边那人——他背脊笔直,却弯成最谦卑的弧度,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剑,甘愿折断,也不愿出鞘伤她。

泪终于落下,砸在他手背,滚烫得惊人。她蹲身,指尖轻触他发顶,声音低哑:“先生别怕,朕不会真的逼你娶妻。只是……先堵住太后的嘴,再堵天下人的嘴。”

江栖鹤抬眼,眸中血丝纵横,却带着奇异的平静:“臣知。臣……遵旨。”

她忽然俯身,唇落在他额头,轻若蝶翅,却带着雪夜唯一的温度:“先生,朕会想办法。朕不会让任何人染指你,包括朕自己。”

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壁上,一跪一蹲,像两柄交叠的剑,锋刃向雪,剑柄向火,在黑暗中无声锋利,却再不分彼此。

更鼓五声,天将破晓。姬长渊披上大氅,推门而出,风雪扑面,却吹不散她眼底那点火光。江栖鹤独跪殿中,额前雪粒化水,顺着眉骨滑入唇角,咸而冷。

案上,被撕碎的拒婚疏散落一地,像一场无声的雪崩。他伸手,指尖轻触那一片片残纸,忽然发现——每一片背面,都用极淡的朱砂,写着同一行小字:

“愿与先生,有寻常一日。”

雪光透窗,照在那行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