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金殿中毒(1/2)

腊尽春回,边关却仍是冰封万里。元和十八年正月十七,八百里加急飞马入京——

“陛下亲率三千铁骑,夜渡黑河,雪掩蹄声,直捣突厥王帐!阵斩左贤王阿史那阙勒,虏首八千,余众溃散!”

捷报传至金銮殿,满朝沸腾。雪片大的庆表堆满御案,群臣伏拜,山呼万岁。而女帝归京,是在三日后。

那日天色青冥,御道积雪未扫,便见玄色龙旗自北而来,猎猎卷风。姬长渊勒马丹凤门下,玄甲映雪,披风猩红,左臂缠白帛——血渗出来,像雪里绽开一朵寒梅。她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却牵得伤口迸裂,血顺着指缝滴在玉阶,一点,又一点。

江栖鹤立于百官最前,白衣广袖,在铺天盖地的玄色与赤色里,像一截出鞘的玉剑。他抬眼,目光穿过飘雪,与她对视。那一瞬,天地仿佛被细线勒紧,风也凝滞。

姬长渊微微扬唇,无声开口:“先生,朕回来了。”

当夜,太极殿大宴。铜鹤灯树十二枝,烛火千点,照得琉璃瓦脊一片熔金。乐工击筚篥,鼓声震梁,雪片被隔绝在朱窗之外,殿内暖香缭绕,酒香与脂粉香混成醉人的迷雾。

沈清砚坐在左席第四,面前金樽已满,酒液琥珀色,浮着细碎冰花。他举杯,手却止不住轻颤——酒光映出他苍白的脸,也映出御阶上女帝投来的目光,冷而亮,像一柄刚刚饮血的匕首。

“沈卿。”姬长渊抬手,广袖滑落,露出缠着白帛的腕,“朕赐酒,为何不快?”

声音不高,却压住了丝竹。百官停箸,目光齐刷刷落在沈清砚身上。沈清砚指尖收紧,指节泛青,却不得不起身,捧樽过顶:“微臣……谢陛下。”

酒液晃出几滴,落在地毯,瞬间晕开深色圆点。江栖鹤坐于右席首辅之位,鼻翼微动,眉心倏蹙——那酒气里,有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混在熏香与脂粉间,几乎不可察觉。

“沈大人。”他忽然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臣近日服药,忌酒烈,愿以茶代敬,与沈大人同饮。”

话音未落,他起身,广袖掠过案几,顺势带起沈清砚手中金樽——

啪!

琥珀酒液泼洒,地毯上顿时冒起细碎白烟,嘶嘶作响,像无数条毒蛇在吐信。

殿内死寂。

沈清砚脸色惨白,踉跄后退,撞翻身后铜灯树,烛火噼啪坠地。百官哗然,乐工指下琴弦崩断,发出刺耳裂音。姬长渊端坐御榻,唇角笑意未褪,眼底却凝了一层冰。

“朕赐的酒,沈卿不喝?”

她声音轻得像雪落,却带着千钧重量。沈清砚扑通跪倒,额头触地,砰然作响:“陛下——臣冤枉!”

女帝未动,只微微侧首,目光落在江栖鹤身上。那目光太直接,像刀尖挑开最后一层皮,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肉。

江栖鹤垂眸,看着地毯上仍在腐蚀的绒毛,指尖微紧。他忽然撩袍,跪于御阶之下,伸手——拾起那只被泼空的金樽,残酒沿杯壁滑落,在他指腹晕开一点琥珀色,带着苦杏仁的冷香。

“臣代沈清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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