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夜换金疮药(1/2)
亥正,镇北将军府正门洞开。
两盏白灯笼被夜雨打得忽明忽暗,照见一行人自宫道而来——金吾卫抬担架,脚步杂沓,雨水混着血水,沿石阶蜿蜒,像一条不肯愈合的裂缝。
公皙间趴在担架上,背臀血肉模糊。三十廷杖,杖杖入骨,此刻已和衣料黏成一体。他竟硬挺着未晕,指节因攥紧而泛青,指甲缝里嵌着御医仓促包扎的麻纱碎屑。
送将军回正院。金吾卫校尉面无表情,圣谕: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府内灯火骤亮,丫鬟婆子哭成一片。老夫人被人搀出来,一眼望去,当场昏厥。混乱里,只有一道身影逆着人流,自偏院缓步而来——素衣,黑发,手里提着一只小小檀匣。
秦雪。
她停在担架旁,微微俯身:将军伤重,外院药材不足,我来上药。
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住哭喊。金吾卫们认得她——近日为老夫人熬汤施药、名声大噪的查姨娘,当下侧身让路。
公皙间抬眼,雨水顺着他下颚滴落,混进血里。他死死盯着她,眼底血丝密布:滚——
一字未落,牵动背肌,鲜血立刻渗出,麻纱透红。秦雪仿佛没听见,只伸手接过担架木柄,对抬架小厮温声吩咐:送偏院,我那里清净。
小厮不敢违,金吾卫亦不想多留,于是担架转道。公皙间想挣扎,却被她指尖轻点腕脉——那一点力道,正按在穴道上,麻筋瞬间发软,他竟使不出半分劲。
将军,她俯在他耳侧,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动,伤口会唱歌。
歌声里,是地狱的调子。
偏院西厢,烛火剪到最亮。
铜盆盛雨,水声滴答;案上排开镊、剪、银刀、烈酒,寒光交错。公皙间被伏放在矮榻上,赤背向上,肌线因疼痛而绷紧,汗与血混成溪流,沿腰窝汇入褥垫。
秦雪洗手,擦干,指尖抹上薄荷酒精——是她自酿,烈度极高,清凉透骨。她执镊,俯身,一点点拆开与血肉黏连的麻纱。每揭起一片,都带起细碎撕裂声,像钝刀割革。
公皙间指节攥紧榻沿,青筋暴起,却硬是一声不吭。直到最后一层纱揭离烂肉,他终是忍不住,闷哼溢出喉口。
秦雪轻声问,手未停,疼就好——疼,才知道活着。
她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眼底却是一片无波的冷。酒精顺着伤口倾倒,透明液体瞬间染成淡粉,又冲成殷红。薄荷脑刺激神经,剧痛里夹着冰冽,他整个人瞬间痉挛,背肌拱起,像被沸水泼过的虾。
别动。她左手按住他肩,右手已取银刀,腐肉要剜掉,否则长不好。
银刀贴骨,冷意透髓。公皙间猛地回首,血丝满布的眼瞪她:你敢——
刀尖已下。腐肉被一片片削落,发出细微,像削果皮,却每一刀都剜在活肉。他终究忍不住,一声低吼迸出,额上冷汗滚落,砸在榻前铜盆,叮当作响。
别喊。秦雪声音轻得像夜雨,伤口会唱歌,让人听见,多不好。
她手下不停,刀起刀落,节奏均匀,仿佛真在奏一段极细腻的乐章。公皙间痛到神志恍惚,竟错觉自己成了琴——背是弦,刀是弓,剧痛是音;而执弓的人,一脸温柔。
剜肉毕,她取烈酒再冲,酒液遇伤口,地冒细泡,像无数小针同时扎入。他整个人绷成满弓,指节抓破榻沿木漆,血从指甲缝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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