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决心·以新之名(1/2)

晨光初透时,沈君恒已经站在了清水镇口的老槐树下。

他没有坐车,刻意选了最朴素的白衬衫与休闲长裤,连手表都换成了最不起眼的款式。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比如他挺直的背脊,比如他审视周遭时那份下意识的警惕,再比如他望向“墨梦书店”方向时,眼中那抹深沉得化不开的痛楚。

助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少主,镇长那边已经约好了,九点半。”

“嗯。”沈君恒的视线仍锁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林墨呢?”

“林医生刚出门去卫生所。需要安排人留意吗?”

“不用。”沈君恒转过身,“他是聪明人,知道我来,就一定会来找我。”

他沿着青石板路往镇政府走,脚步不疾不徐。这个时间的小镇刚刚苏醒——早点铺子蒸腾着热气,菜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嬉笑着从他身边跑过。

一切都是鲜活的、寻常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成为这寻常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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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办公室里的茶已经续到第三杯。

沈君恒放下手中的规划图,指尖在效果图上的“文化创意园区”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这一块,我想做成开放式的艺术工坊。清水镇的扎染、竹编、木雕都是非遗,如果有空间让游客体验,附加值会更高。”

镇长眼睛发亮:“沈先生这个想法好!我们之前也想过,就是缺资金……”

“资金不是问题。”沈君恒抬眼,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粗略估算过,前期投入大概需要八百万。如果镇长觉得可行,我可以先签意向书,一周内首期款到位。”

“八、八百万?”镇长的手抖了抖,茶水洒了出来。

“嫌少?”

“不不不!是……是太多了!”镇长激动得语无伦次,“沈先生,您可能不了解,我们清水镇一年的财政收入都不到两百万……”

“我看中的不是短期回报。”沈君恒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种深沉的、让人安心的力量,“我看中的是这里的文化底蕴,是这里的人。投资,投的不仅是钱,也是未来。”

这话说得太漂亮,镇长听得眼眶都有些发热。他握着沈君恒的手用力摇了摇:“沈先生,您放心!只要项目落地,我们全镇上下一定全力配合!”

“那就先谢过镇长了。”沈君恒适时抽回手,从公文包里又抽出一份文件,“对了,还有件事——我想以个人名义,给镇小学捐一笔美术教育基金。金额不大,五十万,专门用于采购画材、聘请校外艺术老师。”

镇长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沈君恒继续道:“这笔基金的日常运营,我想请书店的林梦姑娘负责。我看了她画的画,也听说了她平时教孩子们画画的事。她懂艺术,也懂孩子,再合适不过。”

“林姑娘确实合适!”镇长连连点头,“我这就跟她说!”

“不着急。”沈君恒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我刚好要去书店买几本书,顺便跟她提吧。”

“好好好!您去您去!”

走出镇政府时,沈君恒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站在台阶上,看着街道对面——卫生所的玻璃门后,林墨正冷冷地看着他。

该来的总会来。

沈君恒穿过街道,推开卫生所的门。上午的病人不多,只有两个老人在候诊。林墨对护士交代了一句,便引着沈君恒进了里间的诊疗室。

门一关上,空气骤然紧绷。

“沈少主。”林墨的声音冷得像冰,“三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喜欢玩弄人心。”

沈君恒没有计较这个称呼。他打量着这间简陋的诊疗室——白墙,旧桌椅,柜子里整齐码放着药品。窗外能看到后院晾晒的床单,在风里轻轻飘动。

这是一个与沈家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很好。”沈君恒说,“适合她。”

“适合她?”林墨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讽刺,“沈君恒,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三年前是谁把她逼到宁愿‘死’也要逃离?是谁让她夜夜做噩梦,要靠药物才能入睡?”

每一个质问都像鞭子,抽在沈君恒心上。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没有资格。所以我来了。”

“来做什么?继续伤害她?还是沈家又需要她这把刀了?”

“来赎罪。”沈君恒抬起眼,直视林墨,“来重新开始。”

诊疗室里安静了几秒。林墨盯着他,像在判断这话的真伪。良久,他才冷笑:“重新开始?沈君恒,你以为这是儿戏吗?她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在她心里,你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沈君恒的声音很平静,“所以我要从零开始。不是沈家少主沈君恒,是投资人沈恒,一个想学画、想在清水镇静养、偶然认识书店老板林梦的普通人。”

“你觉得沈家会信?”

“我会让他们信。”沈君恒向前一步,压低声音,“林墨,你比我更清楚。沈家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如果来的不是我,会是别人。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带着她继续逃?逃到哪里?逃到什么时候?”

林墨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给我一个机会。”沈君恒说,“也给她一个机会。如果那些记忆注定要回来,那就让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想起来。至少那样……我能接住她。”

“接住她?”林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沈君恒,你连爱她都不敢承认,现在说要接住她?”

“我以前不敢。”沈君恒承认得干脆,“我懦弱,愚蠢,把她当绮罗的替身,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的痛苦:

“后悔没有在她第一次为我挡枪时抱住她,后悔没有在她笑着说‘我喜欢你’时认真回应,后悔在那个雨夜,让她一个人离开。”

林墨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三年前那个高高在上、冷漠傲慢的沈家少主,此刻站在这个简陋的诊疗室里,说着“后悔”,说着“赎罪”,眼里是真实的痛楚。

是真的悔改了,还是另一场戏?

“你要怎么做?”林墨终于问。

“我已经在做了。”沈君恒说,“我是沈恒,来投资、来静养、来追求林梦。沈家那边,我会让他们相信,沈绮梦已经死了,活着的林梦只是个普通人。”

“如果她想起你了呢?”

“那就让她想起。”沈君恒一字一句地说,“但这一次,我不会再伤害她。我会告诉她,我爱她,不是把她当任何人的替身,只是爱她。”

诊疗室里又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阳光移了进来,在地面上投出方形的光斑。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那么鲜活,那么无忧无虑。

林墨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沈绮梦浑身是血地抓着他的手,眼神涣散地说:“师兄,帮我忘了……太痛了……”

那时的她,像一只被撕碎的蝶。

而现在,她在书店里画画,会笑,会为了一朵花开心一整天。

“沈君恒。”林墨的声音很轻,“如果这次你再伤她,我会带她走。走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沈君恒说,“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林墨没有再说话。他转过身,背对着沈君恒,挥了挥手:“去吧。她快要去书店了。”

沈君恒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林墨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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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时,林梦刚拖完地。

她抬起头,看见沈君恒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晨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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