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铁证藏锋(1/2)

刘芳纸条上透露的信息,如同在漆黑深海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表面的寂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即将喷发的能量。账本副本、张为民受贿、更高层领导亲属的利益输送……每一条都足以让江东省政法系统乃至更高层面发生一场地震。

苏清越在震惊之余,迅速冷静下来。信息的价值与风险成正比。刘芳将如此致命的秘密托付给她,既是绝望中的信任,也可能是一个烫手山芋,甚至可能是另一个陷阱的诱饵。但直觉告诉她,刘芳眼中的恐惧和绝望是真实的,那些细节(咨询费、假合同、藏匿地点)也过于具体,不像是临时编造。

现在的问题是:第一,如何验证刘芳信息的真实性?第二,如何安全地将这些信息传递给外面的陈佩文律师,并推动对刘芳的保护和对账本副本的提取?第三,如何确保在行动过程中,自己和刘芳的安全,防止对手狗急跳墙?

验证需要外部调查,尤其是取得那份藏匿的账本副本。传递需要安全可靠的渠道,而陈佩文律师是目前唯一合法的联系窗口。安全保障则最为棘手,一旦对手察觉刘芳可能反水,很可能会采取极端措施让她“闭嘴”。

苏清越开始仔细筹划。下一次律师会见是关键。她必须将刘芳的存在、她的指控、以及账本副本藏匿地点,以绝对隐蔽但陈佩文能理解的方式传递出去。同时,她还需要给刘芳一个回应,稳住她,并指导她如何在看守所内保护自己,以及如何应对可能加剧的审讯压力。

放风时,她再次注意到刘芳。对方看起来更加憔悴,但眼神中多了一丝极细微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苏清越用平静而坚定的目光远远地与她对视了几秒,微微点了点头。刘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迅速低下头,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丝。

无声的交流在继续。

苏清越利用监室内有限的材料——那支只有很短一截的铅笔头(用于写思想汇报)和撕下的一小条报纸边白——开始准备给陈佩文的信息。她不能写任何可能被监控发现的实质性内容,只能采用极其隐晦的暗示和密码。

她回忆了与陈佩文上次会面时提到的“东州市建设债券”。这次,她打算围绕“债券”和“收藏”做文章。她用最小的字,在纸条上写下:

“陈律:前次提及家父收藏之‘东州债券’,近日忆起,其同系列或有‘分册’流落在外。据闻东州市某‘洪生建筑’公司离职财务人员‘刘芳’(女,约24岁,现可能因经济问题被拘),或知其下落,甚至代为保管部分‘分册’。该‘分册’内容或涉及债券发行相关之‘咨询费’、‘预付款’等原始凭证,价值重大。此人处境堪忧,亟需‘收藏界友人’关注并施以援手,以防‘珍本’损毁或流失。又,‘分册’藏匿处,据传在其老家旧宅‘老相框’之后。万望谨慎查访,速办。”

这段话,将刘芳、洪生建筑、账本副本(“分册”)、藏匿地点(“老相框后”)、涉及问题(“咨询费”、“预付款”)全部嵌入了“收藏债券”的隐喻中。陈佩文只要看到,结合之前苏清越的暗示和他自己的调查,一定能明白其中深意。

写好后,她将纸条卷成极细的纸卷,用剩余的米粒粘合,再小心地藏入囚服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线头破损形成的小空隙里。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可能躲过例行搜查的藏匿方式。

接下来是给刘芳的回应。她需要更安全的方式。食堂那条线不能再用,风险太大。放风时的标记沟通效率太低,且无法传递复杂信息。

她将目光投向了每天送来的、用于学习的报纸。报纸内容虽然被筛选过,但本身是允许存在的物品。她可以利用报纸的空白边角,用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铅笔痕迹写下信息,然后设法让刘芳在放风时“捡到”或“交换”到这份报纸。

但这需要精密的时机和看守的疏忽。

机会出现在两天后。这天放风前,李管教照例来送报纸。苏清越注意到李管教脸色很差,眼圈发黑,似乎整夜未眠,递报纸时手指都有些颤抖。

“李管教,您身体不舒服吗?” 苏清越接过报纸,轻声问了一句。

李管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随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老毛病了。” 她顿了顿,看着苏清越,眼神复杂,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最近上面查得严,你自己……凡事小心。” 说完,不等苏清越反应,便匆匆转身离开。

查得严?上面?是指看守所内部纪律检查,还是指她的案子有了更高层面的关注?李管教的提醒是善意的暗示吗?

苏清越来不及细想,她必须抓住这个李管教心神不宁可能带来的疏忽。她快速翻到报纸中缝一处不起眼的空白,用铅笔头以最轻的力道,写下几行微不可察的小字:

“芳:信已收,甚重。外已托可靠友人(陈律师)寻‘老相框’。坚持,少言,保重。待援。安。”

“安”字再次出现,既是署名,也是祝愿。

她将报纸折好,露出中缝有字的那一小块。放风时,她故意将报纸拿在手里(这是允许的,可以阅读)。走到靠近隔离带、上次留下标记的水泥砖附近时,她“不小心”将报纸掉在地上,恰好一阵风吹过,报纸被吹开,滑向了隔离带边缘,被铁丝网挡住。

她弯腰去捡,手刚碰到报纸,一阵更大的风卷来,将其中几页吹得哗啦作响,那张写了字的中缝页恰好被风吹起,从铁丝网一个稍大的破损处,飘飘悠悠地飞到了对面监区放风场地的边缘,落在离刘芳不远的一小片空地上。

整个过程自然得像一场意外。门口的看守正低头看着什么,似乎没有特别注意。

刘芳看到了飘落的报纸。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张散落的报纸页,动作自然地将其和其他捡起的废纸(地上有一些枯叶)拿在手里,没有立刻展开看。

苏清越捡起剩下的报纸,拍了拍灰,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踱步。心脏却在胸腔里激烈跳动。

信息已经送出,能否被刘芳看到并理解,就看天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越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陈佩文律师的下次会见还没到时间。刘芳那边也没有新的纸条传来。看守所内的气氛依旧压抑,但李管教似乎恢复了常态,只是查房时不再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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