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医院警报(2/2)

苏清越想说话,但胸口一阵闷痛,她不得不深呼吸。

“清越,你没事吧?”李文涛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事……继续……”

“我们怀疑,当年叫停调查的‘上级’,就是王某的保护伞,或者更上层的人。”李文涛顿了顿,“这个案子,可能要惊动中央了。”

视频会议结束后,苏清越靠在床头,很久没有说话。

周维收拾电脑,轻声说:“清越,这个案子太大了。你现在这样,真的不能再……”

“我爸知道。”苏清越突然说,“我爸当年就知道那三个人不是自杀。但他没能查下去。”

她的眼泪掉下来:“十年了,那三个人的家属,是不是还在等一个说法?就像刘玉芬等了一辈子?”

周维握住她的手:“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才能帮他们讨回公道。”

下午,苏清越强迫自己睡觉。但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三个“自杀”职工的档案照片——黑白的一寸照,朴实的脸,眼睛里是对生活的期待。

他们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想拿回应得的安置费,不过是想为工友说句公道话。

然后就死了。

被伪装成自杀。

而真凶,可能还在逍遥法外,甚至身居高位。

她睡不着。

傍晚,李淑芬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周怀远。

父亲醒了。虽然还很虚弱,头歪在一边,口水控制不住地流,但眼睛是睁开的,眼神是清明的。

看到女儿,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含糊的声音:“越……越……”

“爸。”苏清越的眼泪瞬间涌出来,“爸,你能说话了……”

周怀远努力抬起右手——那只手还在抖,但他坚持着,一点点抬起,碰到女儿的脸,笨拙地擦掉她的眼泪。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苏清越哭得不能自已。

李淑芬也哭了,边哭边笑:“老头子醒了,一醒来就找你……医生说这是奇迹……”

周怀远的手慢慢放下,又动了动嘴唇。苏清越把耳朵凑过去。

“……船……厂……”父亲的声音很轻,很模糊。

苏清越的心猛地一跳:“爸,你说什么?船厂?”

“……三……个人……不是……自杀……”周怀远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用尽全身力气,“证据……在……老房子……地板下……”

说完这句话,他剧烈喘息起来,监护仪报警。

护士冲进来,把周怀远推回病房。苏清越坐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证据在老房子地板下。

哪个老房子?父母现在住的房子是十年前买的,之前的呢?父亲在纪委宿舍住过,在……

她想起来了。父亲退休前住的最后一套公房,在城西的老家属院。三年前拆迁了。

如果证据在那里……

她拿起手机,打给陈卫国:“老陈,我爸刚说,船厂案的证据在老房子地板下。但他退休前住的房子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房子拆了,但建筑垃圾不会立刻处理。尤其是老房子的木地板,可能会被回收或者堆在某个地方。我马上让人去查当年的拆迁记录和垃圾去向。”

挂断电话,苏清越的心跳得厉害。监护仪显示心率128。

但她顾不上这些了。如果证据还在,如果能找到……

门被敲响,护士送药进来。看到监护数据,护士皱眉:“苏委员,你又激动了。这药是镇静的,吃了好好休息。”

苏清越接过药片和水杯。但等护士离开后,她把药片压在舌下,没有吞——她不能睡,她要等老陈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从昏黄转为深蓝,夜晚来了。

周维提着晚饭进来时,看见苏清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怎么没睡?”

“等消息。”

周维叹了口气,在她床边坐下:“清越,我知道你急。但你能不能为自己想想?为我想想?为安安想想?”

他声音哽咽:“你知道今天早上,安安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说什么吗?说安安在课堂上突然大哭,说‘妈妈要死了’。孩子才一岁多,她怎么知道‘死’这个字?肯定是听见大人说话了。”

苏清越的眼泪无声滑落。

“我不是要你放弃。”周维擦掉她的眼泪,“我是要你……稍微慢一点。等身体好一点,再查。案子不会跑,但你的身体……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陈卫国的电话。

苏清越立刻接起来,按下免提。

“清越,找到了!”老陈的声音激动得发颤,“当年的拆迁公司还在,我们找到了负责拆你爸那栋楼的工人。他说,拆地板时发现下面有个铁盒子,以为是破烂,就带回家了。我们刚刚去他家,盒子还在!”

“里面有什么?”

“照片,胶卷,还有……一盘录音带。”老陈深吸一口气,“录音带里,是当年船厂厂长和一个人的对话,商量怎么‘处理’那三个车间主任。另一个人称对方为……王主任。”

王某。

苏清越的手在发抖。

“照片呢?”

“是那三个人‘自杀’现场的原始照片,和后来入卷的照片不一样。”老陈的声音沉下来,“清越,这是铁证。三起谋杀,伪装自杀。真凶……就是王某。”

电话挂断后,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周维看着苏清越,看见她脸上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不是喜悦,不是愤怒,是一种近乎悲凉的决绝。

“十年了。”她轻声说,“那三个人的家属,等了十年。”

她看向窗外。夜色深重,但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星星一样亮着。

监护仪的曲线在屏幕上跳动。

心率慢慢降下来,回到100。

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沉重地跳动。

像在为一个十年的冤魂,敲响丧钟。

也像在为她自己,敲响继续战斗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