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医院警报(1/2)
icu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苏清越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第一感觉是胸口那道长达十五厘米的刀口在灼烧般疼痛。第二感觉是喉咙里插着的呼吸机管道带来的强烈异物感——她想咳嗽,但管道阻止了这个本能。
监护仪的屏幕在床尾幽幽发光,绿色的波形线规律跳动。心率98,血氧97%,血压110\/70。数字看起来平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沉重的拖拽感,像生锈的齿轮在勉强转动。
她微微转动头部。左侧,周维蜷缩在陪护椅上睡着了,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里也不安稳。右侧,母亲李淑芬趴在床边,花白的头发散在手臂上。
她想抬手碰碰母亲,但左手扎着留置针,右手被血压计袖带固定着。
只能等。
等天亮,等医生查房,等拔掉这该死的呼吸机。
但她等不了。脑子里那些线索在翻腾:王某的交代材料里提到的那个“境外联络人”,宏达地产在开曼群岛的壳公司,还有……父亲十年前经办的那个案子,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走廊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外。苏清越的心脏猛地一跳——监护仪上的心率瞬间跳到115。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闪进来。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医生。
那人径直走到床尾,低头看监护仪数据。借着屏幕的光,苏清越看见他胸牌上的名字:张明,住院医师。
但不对。张医生她见过,是个圆脸年轻人。而这个人,侧脸瘦削,口罩上方的眼睛深陷。
那人突然抬头,正好对上苏清越睁着的眼睛。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一秒。
然后他动了——不是检查,而是伸手去拔呼吸机的氧气管!
苏清越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扯掉了血压计袖带,手背上的针头被带出,血珠飞溅。她抓住床栏的呼叫铃,狠狠按下!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icu。
周维猛地惊醒,李淑芬也弹起来。那个“医生”转身就跑,撞翻了门口的输液架。
“抓住他!”周维冲出去。
走廊里传来奔跑声、喊叫声、更多警报声。几分钟后,保安和警察赶到,但人已经跑了——他从消防通道下楼,消失在后半夜的街道里。
icu乱成一团。值班医生冲进来检查苏清越的状况,护士重新扎针、接监护。她的心率一直维持在120以上,早搏频发。
“不能再受刺激了!”主治医生李主任脸色铁青,“苏委员,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心脏手术后最怕的就是应激,刚才如果呼吸机被拔掉,可能……”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周维回来时,手里拿着从消防通道捡到的一支注射器——和上次孙志用的同型号,里面的液体正在送检。
“是同一个人吗?”苏清越用气声问——呼吸机还在,她只能做口型。
周维摇头:“监控拍到的脸不认识。但手法一样,目标明确。”他握住她的手,“清越,你必须转院。这里不安全。”
苏清越闭上眼睛。转院?能转到哪里去?省城最好的心外科就在这里。而且,那些人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转到哪里都一样。
她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全,是案子。
王某交代后,专案组应该正在连夜突审其他涉案人员。那个“境外联络人”是谁?宏达地产的钱到底流向了哪里?还有,父亲那个案子……
她睁开眼睛,用还能动的右手手指,在周维手心划字:“材、料。”
周维明白她的意思,但摇头:“你现在不能看。医生说你要绝对静养。”
苏清越盯着他,眼神执拗。
最终,周维妥协了。他拿出手机,调出专案组刚刚发来的简报,举到她眼前。
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苏清越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王某交代,宏达地产近三年向境外转移资产四亿三千万,主要流向为香港、新加坡、瑞士。关键中间人为‘林先生’,真实身份不详,据信为某境外金融机构高管。”
“棉纺厂改制案涉案人员增至三十七人,其中在职厅级干部六人,处级干部十五人。已对其中二十一人采取强制措施。”
“另,王某提及十年前周怀远经办‘东州船厂破产案’时,曾发现异常资金流向,但调查被叫停。相关卷宗已于今晨调取,正在核查。”
东州船厂破产案。
苏清越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她知道这个案子——1998年,东州船厂破产,三千多名职工下岗,轰动一时。父亲当时是市纪委的处长,参与调查,但后来……
后来父亲很少提这个案子。她只记得有段时间,父亲总是深夜独坐书房,抽烟,叹气。
如果这个案子也有问题……
监护仪再次报警。心率跳到130,血氧降到95%。
“不能再看了!”周维收起手机,“清越,求你了,先养病。案子跑不了,等你好了再查。”
苏清越闭上眼睛。但她知道,有些事等不了。
早晨七点,医生查房后,终于拔掉了呼吸机。
氧气面罩换成鼻导管,喉咙解放的那一刻,苏清越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胸口刀口像要被撕开。
“慢点,慢点。”护士轻拍她的背,“刚开始都这样。来,喝点水。”
温水润过灼痛的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些。她能说话了,虽然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李主任,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李主任正在看监护数据,闻言抬头:“苏委员,你昨天凌晨心脏骤停三十秒,今天早上心率还不稳。出院?至少一个月后再说。”
“我不能躺一个月。”苏清越说,“有些工作……”
“工作比命重要?”李主任难得严厉,“我是医生,我的职责是保住你的命。你现在的情况,再有一次刺激,可能就不是心脏骤停三十秒了——是永远停跳。明白吗?”
苏清越沉默了。
查房结束后,周维把早餐端进来:小米粥、蒸蛋、一点青菜泥。她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专案组上午要开会。”周维喂她喝水,“李书记让我问你,能不能视频参加?只听,不说。”
苏清越点头。
九点整,笔记本电脑支在病床桌上,视频会议开始。屏幕里出现李文涛、陈卫国、还有专案组的其他几位同志。
“清越,能听见吗?”李文涛问。
“能。”她的声音还是很哑。
“好,我们长话短说。”李文涛神色凝重,“王某交代的材料,我们连夜梳理了。问题比预想的严重——涉及的不只是经济问题,还有命案。”
苏清越的心一紧。
“东州船厂破产案,当年有三名职工因为拿不到安置费自杀。但根据王某的说法,这三个人……可能不是自杀。”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陈卫国接话:“我们调取了当年的卷宗。三名死者都是船厂的车间主任,在破产前曾联合其他职工向上反映问题,举报厂长侵吞资产。不到一周,三人相继‘自杀’——一个跳楼,一个上吊,一个喝农药。当时的结论都是‘因破产压力导致精神崩溃’。”
“但尸检报告有疑点。”专案组的法医专家说,“跳楼的那个,坠落角度不符合自主跳楼特征;上吊的那个,颈部勒痕有重叠,疑似被勒死后伪装;喝农药的那个,胃内容物检测出安眠药成分,不符合清醒状态下服毒的行为模式。”
苏清越感到手脚冰凉。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就是三起谋杀,伪装成自杀。
而父亲当年查这个案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
“周怀远书记当年的调查笔记,我们也找到了。”李文涛调出一份扫描件,“笔记里明确写着:‘三人死因存疑,建议立案侦查。’但后面一页被撕掉了。再往后翻,就是‘接上级指示,案件移交’。”
上级指示。哪个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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