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我与我周旋，宁作我（2/2）

祂只是保持着那意味深长的、仿佛洞悉了一切命运轨迹的微笑，默默地注视着陈雨烟，那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作品，

又像是在等待一场早已注定的戏剧拉开帷幕。

也就在下一刻，异变陡生。

以天尊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周遭那温馨的“家”的景象，如同被水浸湿的油画，色彩开始迅速剥落、模糊、扭曲。

餐桌、佳肴、墙壁、窗户……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分解，化作一股股浓郁的、翻滚不休的灰色雾气。

这些雾气吞噬了光线，吞噬了声音，吞噬了一切物质的形态，迅速向四周弥漫，将陈雨烟也包裹了进去。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陈雨烟便已然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上下左右皆是的灰蒙雾气之中。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方向，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明确感觉。

只有永恒的、死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概念与存在的“灰雾”。

这里，是……源堡之上，或者说，是争夺源堡控制权的永恒战场显化

祂——天尊的身影，在翻涌的灰雾中依然清晰，那身绣着暗金符文的黑斗篷成为了这片混沌中唯一显着的坐标。

祂再次对着陈雨烟微笑着开口，声音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宣告宿命般的庄严。

“新的梦境，新的战场。与往常那些耍小聪明的坑蒙拐骗不同……”

祂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无尽的灰雾，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这是真正的，属于‘诡秘之主’的……永恒战争！”

也就在祂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雨烟动了。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将手指比出手枪的样子。

“砰——！”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概念层面炸响的沉闷声响。

一枚无形的、完全由被极致压缩和扭曲了存在的空气概念构成的“子弹”，瞬间撕裂了灰雾的滞涩，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悍然射向天尊的眉心。

子弹所过之处，翻涌的灰雾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劈开。

发出凄厉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哀嚎的嘶鸣，短暂地形成了一条真空的通道。

然而，面对这足以瞬间泯灭一位神明的概念攻击，天尊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

祂依旧保持着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任由那枚空气子弹精准地命中祂的眉心，并从其后脑贯穿而出。

“噗！”

一声轻响，并非血肉破碎的声音，而更像是某种虚幻的泡沫被戳破。

子弹穿过的地方，并没有出现脑浆迸裂的血腥场面，而是绽放出了一朵诡异而“鲜艳”的、由纯粹规则碎片和扭曲光影构成的“血花”。

这“血花”迅速膨胀、旋转，散发出混乱而危险的气息，随即又如同被灰雾同化般，消散于无形。

同一时刻，周围无边无际的灰雾，似乎受到了这枚概念子弹逸散力量的强烈刺激，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疯狂翻涌、咆哮。

雾气中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阴影在蠕动，有亿万生灵的呓语在回荡，有过去、现在、未来无数时间线的幻影在生灭。

这片空间，因神明间的交锋而彻底“活”了过来。

面对着陈雨烟这毫不留情的攻击，天尊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仿佛刚才被击穿的只是幻影——或许确实如此。

祂用那双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眼眸，继续微笑着凝视陈雨烟，同时再次张开了双臂，动作优雅而从容。

仿佛不是在面对攻击，而是在进行一场古老的仪式。

“来吧！”

祂的声音恢弘而缥缈，如同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低语，又似命运终结时的钟鸣。

“接纳我，对抗我，取代我，融合我……成为我。”

祂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陈雨烟的躯壳，直视其灵魂深处那与源堡紧密相连的本质。

“成为‘诡秘之主’，”

祂的语调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

“你失去的不会太多……”

祂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慈悲，却又无比残酷的弧度。

“只有‘自我’而已。”

“而你，将会与我……一同……永恒。”

注视着眼前这位不断以永恒与力量诱惑自己、企图同化他所有坚持的古老存在，陈雨烟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那历经了轮回、战斗、牺牲与守护而锤炼出的意志，如同经过亿万次锻打的精钢，坚不可摧。

他迎着天尊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目光，挺直了脊梁，用清晰、平静，却蕴含着足以撼动规则力量的声音，做出了属于“陈雨烟”的，最终的回应。

“我会始终记住，自己是‘他’，而不是……‘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