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我与我周旋，宁作我（1/2）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男孩，不，那寄宿在男孩形貌之下的“存在”，拿起了那支做工精致的钢笔，在指尖随意地把玩着。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与孩童躯壳极不相符的优雅与熟稔。

同时，他抬起眼，那双原本应该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却深邃如同亘古的星空，里面闪烁着此年龄应有的冰冷而睿智的光芒。

那道目光直直地刺向餐桌对面的“父亲”。

他，或者说，此刻尚未完全苏醒的陈雨烟，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耳边回荡着那句轻描淡写却重逾山岳的话语，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餐桌上食物的热气、妻子温柔的目光，所有温馨的假象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脆弱和虚假。

这一瞬间他仿佛能听到这个世界碎裂的细微声响。

也就在这气氛凝固成冰，时间近乎停滞的诡异沉默中，那“男孩”再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言说的意味。

“父亲，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如同按下了某个关键的开关。

陈雨烟只感觉轰的一声，宛若惊雷一般照响。

那并非实际的声音，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剧烈震荡。

陈雨烟只觉得脑海中那层笼罩了不知多久、阻碍他认知真实的厚重迷雾，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悍然撕裂、驱散。

曾经那些光怪陆离、被他视为“梦境”的碎片。

涂山的苦情巨树、惨烈的神战、裂隙、外神、乌洛琉斯、涂山雅雅的眼神、陈墨言以及陈舒雅、和深入污秽维度时自己的决心……

所有被遗忘、被压抑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河水，带着磅礴的信息与真实不虚的情感冲击，瞬间奔涌回他的意识之中。

短暂的、仿佛历经了万年的愣神之后，陈雨烟的瞳孔深处，那层属于迷茫与温情彻底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无数磨难、沉淀了神明权柄的深邃与冰冷。

属于“陈雨烟”，那位曾直面外神、承载象征着“诡秘之主”的三份唯一性的存在的记忆与意志，于此刻，彻底归位。

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般地，他迎上那“男孩”洞悉一切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做出了回答：

“不，我不接受。”

那个占据着他儿子形貌的“存在”，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那笑容并非孩童的天真，而是一种布局者看到棋子终于落入预定位置的、带着无尽深意的微笑。

也就在陈雨烟做出回答的下一刻，一道与他“妻子”那甜美温柔嗓音截然不同的。

带着独特磁性、仿佛能蛊惑人心、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幽幽传来。

“为什么不接受呢？”

陈雨烟猛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他那位刚刚还在厨房忙碌、温柔叮嘱的“妻子”。

此刻，她的身躯正被一层无形的、流动的灰色雾气所笼罩，那雾气扭曲着光线，让她的形象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而那道充满蛊惑力的磁性嗓音，正是从这翻涌的灰雾中传出。

伴随着灰雾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原本“妻子”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

祂身披一件极其宽大的黑色斗篷，斗篷的材质非布非革，仿佛由夜色本身织就。

其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无数繁复、精密、不断微微变幻的奇异符号与花纹。

那些花纹似乎蕴含着时空的奥秘、命运的轨迹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的权柄。

祂的右眼眼眶上，戴着一块晶莹剔透、由纯净水晶打磨而成的单片眼镜。

镜片后方，是一双带着似笑非笑神情的、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的眼睛。

祂的长相颇具阴柔之美，肤色苍白，唇角天然上扬，勾勒出一个仿佛永远带着嘲讽与趣味的弧度。

此刻祂就那样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种与这片温馨家庭场景格格不入的、古老而诡秘的气息。

“这个梦境，不是很美好吗？”

祂——“时空之王、命运道标、源堡化身、灵界的支配者”，福生玄黄天尊的意志显现。

此时祂用那极具蛊惑力的磁性嗓音再次开口，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扭曲认知的力量。

“拥有挚爱，家庭美满，事业成功，子嗣聪慧……远离纷争与牺牲，享受永恒的安宁。你大可以……就此把它当做现实。”

这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轻轻叩击着心防最柔软的部分。

此刻已经完全苏醒的陈雨烟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他直视着对方那隐藏在单片眼镜后的、仿佛蕴含着无尽深空的眼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对‘美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宣告。

“我选择，真实的世界。我不会抛弃，我的‘锚’。”

听到“锚”这个字眼，天尊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但祂并未再出言反驳或继续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