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心脏”的低语（1/2）

当守护变为绝境，并肩或许才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当连“并肩”的资格都被剥夺，被独自抛入一片连“绝望”都显得奢侈的、绝对的、被遗忘的黑暗之中时。

生路，便只能由孤身一人的、踉跄的、沾满尘埃与血迹的脚印，在无尽的长夜中，一步、一步，艰难地踩出。

朱浪扶着冰冷、布满厚重灰尘与干涸污渍的、非金非石的粗糙墙壁，一步一顿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巨大甬道中缓慢前行。

荧光石的光芒被他用衣角紧紧捂住，只从指缝间漏出极其微弱的一线，勉强照亮脚下不足三尺的、布满灰尘和偶尔可见的、不明碎屑的地面。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肋部尖锐的刺痛和喉头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吸入的空气冰冷、凝滞，充满了金属锈蚀、尘土陈腐，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机油与腐败有机物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的身体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肋骨处的骨裂没有灵药和妥善处理，每一次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

经脉空乏刺痛，那点可怜的灵力在之前抵抗空间置换的冲击和重伤之下，早已消耗殆尽，此刻如同干涸的河床。

试图运转《云雨剑经》心法吸纳外界灵气，却骇然发现，这片死寂的黑暗空间中，并非没有“能量”。

但那能量驳杂、混乱、且异常稀薄，更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仿佛能侵蚀神魂的、冰冷的惰性，吸收起来事倍功半，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甚至还会加重经脉的负担。

“海浪”依旧沉寂无声，那代表着“锚点”与“底气”的蓝色光点，在识海深处如同熄灭的星辰。

只有掌心紧紧攥着的那颗“灵种”，依旧散发着恒定、微弱、却温暖如春的碧绿光芒，持续不断地将一丝丝精纯、温和、充满生机的生命能量，缓缓注入他残破的身躯。

这能量虽然不足以治愈严重的伤势，甚至无法快速恢复灵力，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顽强地维持着他摇摇欲坠的生机。

抚慰着他因剧痛、恐惧、孤独而濒临崩溃的神经，让他不至于立刻倒下。

「不能停……停下来……就真的完了……」

朱浪咬着牙，嘴唇早已干裂出血，额头上冷汗混合着灰尘，在脸上冲出几道污痕。

他不断地在心中重复这句话，如同念诵着最后的咒语，支撑着自己早已麻木、只靠本能前行的双腿。

甬道似乎永无尽头，向两个方向无限延伸。

他选择了有微弱嗡鸣声传来的方向，因为那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非他自身制造的“动静”。

那嗡鸣声低沉、规律，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又像是某种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机械，在沉寂了无尽岁月后，依旧残留着一丝惯性般的、缓慢的搏动。

这声音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更添诡异与不安，仿佛一头沉眠的巨兽，随时可能被他的闯入惊醒。

随着不断前行，空气中的金属锈蚀味越来越浓。

甚至能隐约看到，在荧光石极其微弱的光芒边缘，那非金非石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更加明显的、巨大的、如同被暴力撕裂或高温熔毁后的、狰狞扭曲的伤痕。

地面上也开始出现更多不明材质的碎片，有些像是某种晶体，有些则像是金属的残骸，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板结的污垢。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朱浪心中寒意更甚。

这绝非简单的废弃，更像是经历了某种恐怖的、毁灭性的灾难。

他开始更加小心，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生怕触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或者惊醒了黑暗中可能存在的、更加可怕的事物。

又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天。

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

朱浪感觉自己的体力快要到达极限，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火辣辣的疼。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喘息着。

从储物袋中摸出最后半葫芦清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滋润了一下如同火烧的喉咙，又咬牙取出一颗最低阶的、聊胜于无的回气丹吞下。

丹药入腹，化作一丝微弱的暖流，稍稍缓解了经脉的空乏，但对伤势的恢复效果微乎其微。

他必须休息一下，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否则，不等找到出路，他就会先因伤重和脱力而倒下。

背靠着墙壁，朱浪闭上眼，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然而，一旦停下，那些被他强行压下的思绪，便如同挣脱了囚笼的猛兽，疯狂地撕咬着他的心神。

皎玉墨和秦雪……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头恐怖的玄冥镇狱龟……他们逃掉了吗？

还是……不！不会的！

皎师弟是“天命之子”，秦师妹也绝非凡俗，他们一定……一定还活着！

他们或许已经得到了机缘，正在接受传承……而我……我却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这见鬼的、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等死！

强烈的自责、担忧、以及对自身无能的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是他，一意孤行，把他们带到了那处绝地。

是他，实力低微，在危机来临时，不仅没能保护他们，反而成了最先“陨落”（失踪）的那个。

甚至还可能因此让皎玉墨和秦雪分心……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因为自己而……

「不！不能这么想！」

朱浪猛地睁开眼，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我必须活着出去！只有活着出去，才有可能再见到他们！才有可能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海浪说过，任务惩罚是导致他们命运偏向负面分支……我现在‘死了’（失踪），或许就是负面分支的一部分？不行！我一定要打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