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暗流（2/2）

“也不知道是他疼迷糊了看花眼，还是……” 他没敢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黑衣人！朱浪和皎玉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个信息，与之前老掌柜提到的、以及他们之前对“人为因素”或“某种存在”的猜测，似乎又对上几分！

难道作祟的，并非单纯的、没有理智的精怪邪物，而是某种有目的、甚至有智慧的存在？

告别了心有余悸的工头，两人继续前行。

随着不断深入，空气中的那股腥臭味似乎隐隐加重了一些，周围也越发寂静，连鸟兽虫鸣都几乎听不到了，只有风吹过光秃秃的矿渣堆发出的“呜呜”声，平添几分萧瑟和诡异。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三号灵木矿场的入口。

那是一个巨大的、依着山体开凿出来的、斜向下的矿洞入口。

洞口直径超过三丈，边缘参差不齐，露出深灰色的岩层。

洞口内部黑黢黢的，光线无法深入，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不断向外散发着阴冷、潮湿、夹杂着淡淡土腥气和若有若无腥臭味的气息。

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生锈的开采工具、断裂的绳索、以及大块大块开采出来尚未运走的青色矿石，却不见一个人影，寂静得可怕，与远处矿工聚居地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白天这里也几乎没人敢靠近了。”

朱浪低声道，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储物袋上，那里有他兑换的几张保命符箓。

皎玉墨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洞口四周，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极其细微的气息。

他缓步走到洞口附近，在一块颜色略显深暗的地面处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早已干涸、呈现出深褐色的粘稠物质，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又用指尖捻了捻。

他的眉头瞬间紧紧锁了起来，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气味……”

他站起身，声音低沉，

“夹杂着腐朽、阴寒，以及一种极其淡薄、却令人心悸的混乱、扭曲气息。不似妖气，也非寻常典籍记载的魔气。倒像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某种被污染、或发生了可怕异变的、与魔道有渊源的残留物，但又掺杂了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

魔族？变异魔物？朱浪心中一震！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魔族在修仙界可是人人喊打、极度危险的存在！

难道这青木森林底下，镇压着上古魔族的残骸？

或者是有修炼邪功的魔道修士在此搞鬼，炼制什么邪物？

就在他心神激荡，各种猜测在脑海中翻腾之际——

异变陡生！

一道漆黑如墨、细若发丝、却快如闪电的影子，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从矿洞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带着一股阴邪、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目标直指正背对着矿洞、低头沉吟、似乎还在分析粘液成分的皎玉墨的后心！

那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指风！

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腐蚀，留下一道细微的、扭曲的轨迹！

若是被击中，以皎玉墨炼气七层的修为，护体灵力恐怕也难以完全抵挡，瞬间就会被洞穿心脉，毙命当场！

“小心背后！”

朱浪瞳孔猛缩，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惊呼出声！

他距离皎玉墨还有几步之遥，而且事发突然，那道黑光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救援动作！

甚至连取出符箓的时间都没有！

皎玉墨也几乎在瞬间察觉到了身后的致命危机！

他常年练剑、与人对敌养成的战斗本能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他想要侧身闪避，但刚刚起身，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身形正处于最不稳定的转换瞬间，想要完全躲开这蓄谋已久、角度刁钻的偷袭，已然不及！

眼看那黑色指风就要触及皎玉墨的后背衣衫——

千钧一发之际！

朱浪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完全凭借着本能，他向前猛地踏出一步，不是冲向皎玉墨，而是试图挡在他与矿洞之间！

同时，他在心中狂吼：「海浪！护盾！最大功率！护住我和皎玉墨！」

他根本不知道【海浪】能不能在这种极限情况下发动，也不知道会消耗多少积分，甚至不知道会以何种形式出现！

他只是下意识地、不顾一切地想要救下这个虽然沉默寡言、但一路同行也算并肩作战的师弟！

然而，就在他踏出那一步、身形移动、心中狂吼的瞬间——

异象发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苍茫、古老、仿佛来自太古洪荒、蕴藏着无上威严的气息，

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扰，骤然从朱浪那看似“微弱”、“毫无修为”的身体最深处，轰然爆发出来！

没有耀眼的灵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没有带起一丝劲风。

只有一种无形的、却沉重得仿佛能凝固空间、镇压万物的“势”！

仿佛在他身前，瞬间立起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坚不可摧、万法不侵的壁垒！

这不是灵力形成的屏障，更像是某种……更高层次、更本源的规则或意志的显化！

那道凌厉、阴毒、足以瞬间击杀炼气后期修士的黑色指风，在距离皎玉墨后背仅有三寸之地，

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根发酸的“啵”的轻响，然后……就这么凭空消散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甚至连一丝涟漪、一点波动都没有激起，就像是一滴水珠融入了大海，无声无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皎玉墨猛地转过身，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带出了残影！

他看向身后空无一物的空气，又猛地转头，看向前方一步之遥、还保持着前踏姿势、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不知所措的朱浪，

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

刚才那一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了！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超越了他所有认知范畴的、恐怖到极致的气息，从这位看似平平无奇、修为低微的朱师兄身上，一闪而逝！

那气息……深邃如星空，古老如天地初开，威严如神明俯瞰！

虽然只有一瞬，却让他的灵魂都感到了本能的敬畏和颤栗！

仿佛蝼蚁窥见了神龙的一鳞半爪！

而那一道连他都来不及完全躲避、足以致命的偷袭，竟然……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无声无息地化解了？！

这……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实力和对力量的掌控力？！

难道……朱师兄他一直都在隐藏修为？！

他的真实实力，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炼气期，而是……深不可测？！

甚至可能是筑基，乃至……更高？！

无数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在皎玉墨的脑海中划过，炸得他心神俱震！

他看向朱浪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充满了极度的敬畏、浓烈的疑惑、强烈的难以置信，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对绝对力量的狂热与向往！

师兄……果然深藏不露！

难怪宗门会派他来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难怪他面对雨情宗的挑衅、面对一路的危险都如此镇定！

原来，他才是这次行动的真正底牌！

是隐藏在队伍中的、真正的守护者！

而此刻的朱浪，还处在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懵逼状态。

他只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深处“流”了出去，很微弱，很短暂，然后……危机就解除了？

是【海浪】出手了吗？

可这效果……也太夸张了吧？

怎么连点光影特效都没有？

就“啵”的一声，没了？

而且……皎师弟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充满了震惊、敬畏、甚至……崇拜？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他下意识地收回前踏的脚，站直身体，轻咳一声，努力在脸上摆出一副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身上灰尘的模样，

虽然他心里慌得一批，心脏还在咚咚狂跳。

但不管怎么样，这逼，既然已经装了，

而且似乎装得效果还不错（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装的），

那就得装到底！稳住，不能慌！

“咳……皎师弟，没事吧？”

他故作镇定地问道，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皎玉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压下那份面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和震撼，郑重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恭敬姿态，抱拳深深一礼：

“多谢师兄出手相救！方才若非师兄及时察觉，施展神通，师弟我……恐已遭不测！师兄修为深不可测，师弟……佩服！”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其中蕴含的感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朱浪：“……”

「我到底干了什么？【海浪】你刚才到底用了什么黑科技？！这误会大了啊喂！还有，我的积分！这次肯定是大出血了吧？！」

他只能强撑着，用一种“基操勿六”的淡定口吻，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同门之间，理应相互照应。”

“看来，这矿洞里果然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且……似乎已经察觉到我们来了。我们得更加小心了。”

说这话时，他的心在滴血。

天知道【海浪】刚才那一下“护主”消耗了多少能量？

他的积分啊……好不容易攒起来一点，这下怕不是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而且，这误会可怎么解释？

说“不是我，是我的系统”？那估计会被当成疯子吧？

但无论如何，经过这么一遭，他在皎玉墨心中的形象，算是彻底“高大上”、甚至“神秘莫测”起来了。

只是……这误会，好像有点太大了啊！

以后该怎么圆回来？

总不能一直这么“高深莫测”下去吧？

而矿洞深处，那片偷袭发出的阴影之中，那道一击不中、偷袭失败的黑影，

似乎也被朱浪身上刚才爆发出的那股一闪而逝、却浩瀚如渊的恐怖“气息”所慑，

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更深的黑暗之中，再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仿佛从未出现过。

矿洞入口处，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股淡淡的腥臭味，依旧在空气中弥漫。

调查，似乎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触碰到了极其危险的、潜藏在黑暗中的核心！

而朱浪，也在完全不知情、且极度肉疼（积分）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惊天动地”的“装逼”，虽然他自己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