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山中的守望(1/2)

朱先生:有些牵挂,翻山越岭,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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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从兮淋宗那间清冷的洞府拉远,越过千山万水,穿过无形的空间屏障,回到那片朱浪生活了十六年、师父晓知被无形力量禁锢的偏僻小山头。

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总比外界慢了半拍。

深冬的寒意才刚刚严丝合缝地笼罩整个山谷,万物凋敝。

那方的湖,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泛着青白色的冰,像一面不甚光滑的镜子,死气沉沉地反射着苍白的天光。

湖的那边,那间由粗糙原木搭建的简陋木屋,依旧静静矗立,只是比往日更加寂静,连炊烟也久未升起,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自从朱浪离开后,晓知并没有让自己闲下来,或者说,他必须用忙碌来填补那份骤然加倍的孤寂。

他大多时间,都待在湖边那块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的大青石上,盘膝而坐,说是闭关修炼,试图冲击那层将他牢牢锁在此地的法则壁垒。

但更多时候,他只是望着结了冰的、了无生气的湖面,怔怔地出神,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层,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或是更遥远的、牵挂之人的所在。

今日,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往常一坐便是一整日、纹丝不动的静修功课,今天却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草草结束。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平日里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悉世事的眼眸中,此刻却少了几分睿智清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习惯性地,他浑浊的目光投向木屋低矮的屋檐下——那里原本总蹲着一只羽毛凌乱、却精神头十足的百知鸟,要么叽叽喳喳地讨食,要么就用它那独特的、带着嘲讽意味的鸣叫与他“斗嘴”,给这片死寂的山谷带来唯一的喧闹。

此刻,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枯草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最后,他的视线落回眼前这片他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天地。

山,还是那座沉默的山;湖,还是那片冰封的湖;木屋,也依旧是那间遮风避雨的木屋。

可少了那个整天“老登老登”没大没小叫着他、围着他上蹿下跳、时而惹他生气、时而又让他忍俊不禁的鲜活身影。

眼前熟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空旷而死寂。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带着透骨的寒意。

“唉……”

一声悠长得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出的叹息,从晓知干裂的嘴唇中吐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迅速消散的白雾,带着无尽的萧索。

又剩下一个人了。

这种刻骨的孤寂,在朱浪离开之后,变得格外清晰和尖锐,如同这冬日寒风,无孔不入。

哪怕之前他被独自困于此地千百载,也未曾感觉时光如此难熬。

或许,人心就是这样,未曾拥有过热闹,尚可忍受永恒的寂静;一旦品尝过陪伴的温暖,失去后的冷清,便显得尤为刺骨锥心。

“浪儿……”

他低声喃喃,布满皱纹与风霜的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深切的牵挂。

“不知……你在外面,过得可还安好?是否吃饱穿暖?有没有受人欺负?”

他比谁都清楚朱浪身负那该死的“天生绝脉”,修行之路注定坎坷无比,步步维艰。

他更清楚,外面的世界,远比他这片与世隔绝的安稳山谷要复杂、诡谲、危险得多。

虽然他已将护身的百知剑、通灵的百知鸟都留给了徒弟,也倾囊相授了许多保命的手段、符箓的知识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

但作为师父,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担忧,却如同这山谷中的雾气,始终萦绕不散,无法放下。

这片禁地,是囚笼,也是庇护所。它不仅阻挡外人进入,也隔绝了内外的一切联系。

寻常的传讯符箓、飞剑传书,乃至更高阶的通讯秘法,统统都会被那层无形的、坚固的法则屏障阻挡、湮灭。

他无法得知关于朱浪的任何只言片语的消息,只能凭借冥冥中那一丝微弱的、源自血脉与师徒契约的感应,隐约觉得……自己那跳脱的徒弟,似乎在外面的世界里经历了不少事情,心境亦有很大起伏,仿佛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摇摆。

“希望……一切平安吧。”

他只能这样,对着冰冷的空气,默默祈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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