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希望（1/2）

有了火，便有了希望的基础。卫甲将采集来的黄精和何首乌块茎拿到火边，就着明亮的光线，用匕首仔细地刮去外皮沾染的泥土和细密须根。黄精断面呈现出饱满的橙黄色，质地坚实，显是养分十分充足。何首乌则颜色更深，近乎褐色，切开后能闻到一股沉郁的药香。卫甲将它们切成均匀的薄片，又取了几片肥厚油亮的七叶莲叶子，一起放入一个石碗中。他走到岩洞入口旁，找到一处从岩缝中缓慢渗出、汇聚成小洼的清水，用石碗小心接取。

卫甲将盛有药材和清水的石碗，架在火塘边缘用几块石头巧妙搭成的简易灶台上，开始熬煮药汁。火焰稳定地舔舐着粗糙的碗底，不一会儿，碗中的清水便开始泛起细小的鱼眼泡，一股混合着根茎的土腥气、药材特有的甘苦与植物清香的复杂气味，便在这温暖的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这气味并不算芬芳，却带着一种纯净而强大的生命力，吸入肺中，竟让卫甲连日来紧绷的精神和疲惫不堪的身体都感到一丝舒缓与清明。

与此同时，卫甲手下不停，开始处理黑狼带回来的那份厚礼。他熟练地将那只肥硕的山鼠剥皮、去内脏，就着接来的清水略微冲洗掉血水，然后用一根削尖的、粗细合适的结实树枝从鼠身中间穿过，伸到篝火上方，保持一段距离，慢慢烤制。很快，鼠肉表面的水分被烘干，颜色由粉红逐渐变得金黄，皮下丰富的油脂被高温逼出，变成亮晶晶的油珠，滴滴答答地坠落火中，发出滋滋的、极其诱人的声响，每一次滴落都爆起一小团欢快的火苗。浓郁、原始、野蛮的烤肉香气迅速扩散开来，霸道地压过了药香，强烈地刺激着卫甲空瘪塌陷的胃袋和近乎麻木的味蕾，让他喉头滚动，忍不住连续吞咽着唾沫。这香气，在此刻这绝境之中，远比任何珍馐都更具诱惑力，是生命延续的最直接渴望。

卫甲先撕下一条烤得焦香四溢、吱吱冒油、肉量最足的后腿肉，放在嘴边吹了吹，待温度稍降，便递给一直眼巴巴守在旁边、尾巴不受控制地快速扫动着地面的黑狼。黑狼早已馋涎欲滴，一口叼住，也顾不上烫，立刻趴伏下来，将脑袋埋在前爪间，发出满足而急促的、近乎呜咽的咀嚼声，吃得狼吞虎咽，津津有味。

卫甲看着伙伴那贪婪而满足的吃相，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多日未见的、近乎笑容的柔和表情。但这表情一闪而逝，他迅速收敛心神，将剩下的、烤得恰到好处的鼠肉从树枝上小心取下，放在一片洗净的大叶子上。他忍着腹中的饥饿感，仔细地将鼠肉撕成细小的、易于消化和吞咽的肉丝。接着，他端起那碗已经熬煮了一段时间、汤色变得深浓、药力显然已融入水中的、温热的药汁。

卫甲走到王猛躺着的石台边，蹲下身，先用手背再次贴了贴他的额头。触手依旧有些烫热，但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灼手，那种令人心慌的死气也淡去了些许。他拿起一根早已准备好的、一头被削得圆滑的细树枝，蘸着温热的药汁，先像滋润干涸土地般，轻轻湿润王猛那干裂起皮、毫无血色的嘴唇。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一只手稳住王猛的下颌，另一只手极其耐心地、小心翼翼地用树枝细圆的那一端，撬开王猛那因虚弱而紧闭的牙关，将混合着细小肉丝的温热药汁，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喂了进去。每一次都只取微量，确保他不会因吞咽反射微弱而呛到，然后轻轻抬起他的下颌，辅助他完成无意识的吞咽动作。这个过程缓慢而耗神，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注，卫甲全神贯注，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沿着他脏污的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