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潜行(2/2)

“所言有理,铲除土匪,更能取信于其姐,方便我们带人走。只是行动必须快、准、狠,不能走漏一个,不能留下任何与我们真实身份相关的痕迹。”

“好!”

张魁下定决心,

“钱豹,你再去侦察,务必在天黑前摸清黑风寨的大致方位、山路情况和岗哨布置。韩勾,准备家伙,检查弩箭刀刃。今夜子时,动手!”

钱豹再次潜入山林,凭借老练的侦察技巧,终于在日落前,于野猪岭后山一处险要的山坳里,发现了黑风寨的所在——那里利用天然山洞和简陋的木栅栏搭建了一个巢穴,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门口有两个抱着矛杆、歪歪扭扭站着的哨兵。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子时一到,八道如同猎豹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出藏身的密林,朝着后山黑风寨摸去。张魁一马当先,韩勾、钱豹紧随其后,另外五名精锐散开两翼,如同一个无声的死亡之网,罩向那处贼窝。

土匪的防卫形同虚设。两个守门的喽啰抱着武器,靠在栅栏上打盹。钱豹和韩勾如同鬼魅般贴近,手中淬毒的匕首寒光一闪,便精准地割开了他们的喉咙,只有极其轻微的“嗬”气声,两人便软软倒地。

张魁一挥手,众人如同利刃般切入山寨内部。大部分土匪都在酣睡,鼾声如雷,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和汗臭混合的恶心气味。只有山洞深处的大厅里,还亮着微弱的火光,几个头目模样的人还在围着火堆赌钱喝酒,喧闹声掩盖了外界的一切细微动静。

杀戮,在黑暗中高效而冷酷地进行着。锐金卫们两人一组,相互配合,潜入一个个土匪睡觉的侧洞或窝棚。捂嘴,割喉,或者用强弩近距离点射眉心,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匪,简直是虎入羊群。

偶尔有一两个惊醒的土匪,还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呼喊,就被闪电般扑上的锐金卫结果了性命。血腥味开始在山洞中弥漫开来。

很快,外围的土匪被清理殆尽。张魁、韩勾、钱豹带着两人,直扑那喧闹的大厅。

“谁?!”

一个输急了眼的头目刚好抬头,看到门口黑影幢幢,不是自己人,下意识地厉声喝问。

回答他的是一支激射而来的弩箭!“噗”地一声贯穿了他的眼眶,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土壁上!

“敌袭!!”

其他土匪头目这才惊觉,顿时炸锅,慌忙去抓身边的兵器。

但已经太晚了!张魁如同猛虎下山,手中青铜长剑划出冰冷的弧线,瞬间劈翻两人!钱豹怒吼一声,挥舞着缴获的土匪的大砍刀,如同旋风般冲入敌群,刀光闪处,残肢断臂横飞!韩勾则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手持双匕,身形飘忽,专门袭杀试图逃跑或放冷箭的敌人。

战斗短暂而激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大厅内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八名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大汉。地上躺满了土匪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流淌进火堆,发出滋滋的声响和焦糊的气味。

“检查一遍,不留活口!”

张魁冷酷下令。

众人再次分散,对整个山寨进行了最后的清扫,确认再无任何一个喘气的土匪。随后,他们迅速搜刮了一些散落的钱财,以备不时之需,并故意将现场伪装成土匪内讧或者分赃不均火并的假象——打翻酒坛,推翻赌具,将兵器胡乱丢弃在尸体旁。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八人毫不留恋,迅速撤离了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黑风寨,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回到临时藏身点,稍事休整,擦去身上血迹,换上干净衣物。天刚蒙蒙亮,张魁便带着韩勾和钱豹,再次来到野猪岭村那处略显齐整的院落外。

钱豹上前,有节奏地轻轻敲了敲门。

许久,里面传来一个妇人惊惧颤抖的声音:

“谁,谁啊?”

“可是赵家婶子?俺是六哥的朋友,从老家来的,六哥托俺给您捎点东西。”

钱豹压低声音,按照预定的说辞道。

院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门栓被缓缓拉开一条缝,一张苍白憔悴、眼角带着泪痕、但与老六确有几分依稀相似的妇人脸庞露了出来,眼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钱豹立刻将那块半枚玉佩从门缝塞了进去。

妇人看到玉佩,浑身猛地一颤,一把抓过去,仔细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压低声音哽咽道:

“真是,真是我弟的东西,他,他还好么?”

“六哥一切都好,就是万分惦记您和孩子们。”

钱豹快速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黑风寨的土匪已被仇家灭了,但西岐兵随时可能来查!六哥让我们来接您和孩子们去他那儿,路上安全!”

妇人闻言,先是惊愕,显然还不知道黑风寨被灭,随即是犹豫。但想到惨死的丈夫和孤苦无依的孩子,再看看手中弟弟的信物,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亲人的信任占据了上风。

她不再多问,连忙回头低声呼唤。很快,两个面黄肌瘦、约莫十来岁的男孩怯生生地来到她身后。

“快,跟我们走!什么都别带!”

钱豹催促道。

妇人咬了咬牙,只匆忙抓了一个小包袱,拉着两个孩子,便跟着钱豹等人迅速离开了院子,汇合了外面接应的张魁韩勾等人,一头扎进了村外的山林之中。

接到目标,小队毫不停留,立刻按照预定路线,向着鹰愁涧方向快速撤离。来时八人,归时十一人,多了三个毫无行路经验的妇孺,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张魁心中焦急,却也只能不断鼓励和协助那疲惫不堪的母子三人。他们尽量避开人烟,专走荒僻小径,但带着妇孺,痕迹终究难以完全掩盖。

就在他们离开野猪岭区域,进入一片丘陵地带时,担任殿后侦察的韩勾,凭借其猎人般的敏锐,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悄悄爬上身后一道山梁,借着一丛枯草的掩护,拿出随身携带的、用青铜精心打磨的简易“窥管”,向着来路方向仔细望去。

远处,约莫三四里外,几个小黑点正在缓慢移动。看那移动的速度和方式,不像是寻常樵夫或农户,更不像是军队。他们似乎,在不紧不慢地跟着,并且巧妙地利用着地形遮蔽着自身。

韩勾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调整着窥管的角度,极力分辨。终于,在一次短暂的暴露中,他看清了——那是五骑人马!虽然也做普通衣着打扮,但他们的骑术姿态,马匹的矫健,以及鞍鞯上那若隐若现的、不同于寻常百姓家什的轮廓。

是西岐的探马!或者说,是善于骑术的暗探!

他们被盯上了!

韩勾立刻滑下山梁,追上队伍,将情况紧急报知张魁。

张魁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是在野猪岭附近暴露了行踪?还是灭土匪寨留下了意想不到的线索?抑或是,这队探马只是偶然撞上,觉得他们这伙“流民”有些异常?

无论如何,麻烦来了!

“加快速度!尽量往山林密处走!”

张魁低声下令,目光扫过那惊恐不安的母子三人,心中沉重如铁。带着他们,根本不可能甩掉精锐的骑兵探子。

而远处,那几骑幽灵般的跟踪者,依旧不即不离地缀着,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

一场新的、更加凶险的追逐,在这荒凉的丘陵地带,悄然展开。而鹰愁涧,还在遥远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