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漳州小心后背(1/2)
漳州城的夜,是被三支火箭划破的。
第一支钉在东门城楼檐角,火油罐炸开,烧着了半面“李”字旗。第二支落在瓮城粥锅旁,险些引燃所剩无几的干草堆。第三支最毒,直射城内仅存的那口甜水井——被崔七眼疾手快一箭凌空射爆,火油洒了一地,井台石栏烧得噼啪作响。
“他娘的!”石牙拎着盾牌冲上城头,脸上新疤在火光下狰狞如蜈蚣,“萧景琰这老狗,不敢真打,就会放火玩阴的!”
李破蹲在垛口后,眼睛盯着城外那片晃动的火把光影。不是大军压境的阵仗,是三支各约百人的轻骑队,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骚扰,射完火箭就跑,绝不停留。
“佯攻。”他吐出两个字,“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话音刚落,城西突然传来惊呼:“水!井水变浑了!”
李破瞳孔一缩。
漳州城内共有七口井,五口早已干涸,只剩东门甜水井和西门苦水井还能出水。苦水井水味涩,勉强能饮马洗衣,人喝多了要腹胀——但此刻连这口井都浑了,只能说明一件事:
萧景琰派人在上游河道动了手脚。
断水。
比断粮更毒。
“王老伯!”李破嘶声喊道,“带人封井!所有水缸水囊集中看管,定量分配!从此刻起,一口水也不许浪费!”
“得令!”王老伯瘸着腿跑下城头。
夏侯岚拄着断枪从瓮城出来,脸色在火光中苍白如纸,但眼神锐利:“他们在耗。耗光咱们的水,耗光咱们的耐心,等咱们自己乱。”
“乱不了。”李破从怀里掏出那块硬邦邦的杂面饼,掰了一半递给她,“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戏。”
夏侯岚接过饼,没吃,只是看着他:“你有后手?”
李破没回答,望向城南。
那里,沧河的方向。
同一时刻,沧河南岸三十里,朝廷大营。
乌桓只剩一条胳膊能用了。
左臂伤口溃烂,军医剜掉腐肉时他咬碎了三根木棍,没吭一声。此刻他坐在简易军帐里,用独臂握着炭笔,在地图上勾画。地图是李破派人送来的,上面标着萧景琰在幽州周边七个秘密粮仓的位置,还有黄石岗被烧后新增的兵力部署。
“将军,”副将端着一碗稀粥进来,粥面上飘着几片野菜,“喝点吧。您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乌桓没接粥,只是问:“派去漳州送水的人,出发了吗?”
“出发了。五十辆水车,每车配二十护卫,走的是山道,应该能避开靖北王的巡哨。”副将顿了顿,“但……杯水车薪。漳州城内现在至少两万人,五十车水,够喝几天?”
“几天也行。”乌桓放下炭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李破那小子撑得住。他现在缺的不是破敌的刀,是喘气的时间。”
他看向帐外漆黑的夜空。
十七天了。
从漳州被围到现在,十七天。李破带着三百骑北上草原,整合部落,奇袭雁回关,又杀回漳州解围……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这小子,比他爹狠,也比他爹累。
“将军,”副将压低声音,“刚收到天启城密报——许敬亭把赵谦那本账册抄送六部,朝堂上炸锅了。弹劾靖北王的折子雪片似的,皇上……皇上好像动了真怒,说要派钦差来北境彻查。”
乌桓冷笑:“彻查?许敬亭这是要把萧景琰逼反,好名正言顺地清洗北境势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忧虑:“怕就怕……萧景琰狗急跳墙之前,先拉着李破垫背。”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斥候滚鞍下马,冲进帐内:“将军!渤海急报!北漠秃发浑集结三百艘船,疑似要渡海南下!沿海渔村已有多处遭劫掠!”
乌桓猛地站起,独臂撑在桌案上:“三百艘船?他哪来这么多船?”
“不、不知道……”斥候喘着粗气,“但探子说,那些船样式杂乱,有渔船有商船,甚至还有几艘旧战船,像是……七拼八凑来的。”
乌桓脸色变了。
七拼八凑的船队,却能集结三百艘——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背后支持。
许敬亭。
那老阉狗不仅要搅浑北境的局,还要把整个中原都拖下水!
“传令!”乌桓咬牙,“水车队加派护卫,务必在明日午时前送到漳州!再派快马去草原,告诉谢长安——海上要出大事,让他提醒李破,小心后背!”
命令传下,大营瞬间忙碌起来。
而此刻,漳州城头。
李破忽然心口一痛。
不是伤病,是怀里的玉坠骤然发烫,烫得他皮肤刺痛。他伸手按住玉坠,望向东方——那里是渤海的方向,夜色浓重,什么也看不见。
但玉坠在嘶吼。
像当年在野狼谷,父亲战死前那一刻的悸动。
“崔七。”他声音嘶哑。
“在!”
“派斥候往东,沿海岸线探查。不要管小股敌军,重点查……船。任何船,渔船商船战船,一艘都不要漏。”
崔七愣了下:“大人,咱们现在兵力吃紧,往东派斥候……”
“派。”李破打断他,眼中闪过寒光,“我有预感,萧景琰今晚这三路佯攻,断水放火,都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可能不在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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