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天寒地冻(1/2)

老鸦集的傍晚,风里总带着河滩的湿气和炊烟的呛味。

谢长安蹲在悦来客栈二楼窗边,手里捏着半块冷硬的粗面饼,眼睛却透过窗纸破洞,死死盯着集市北头那条黄土路。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腿麻了三次,每次都是其格用匕首柄给他小腿来一下,才没让他瘫下去。

“谢先生,”巴图蹲在门后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要是那信使不来……”

“不来?”谢长安啃了口面饼,嚼得腮帮子鼓囊囊,“那就说明孙把头撒谎,或者信使路上出了岔子。无论哪种,咱们都不亏——孙把头在咱们手里,客栈楼下还躺着六个丙字营的好汉。光是这些俘虏送回狼神山,就够李大人给咱们记一功。”

他顿了顿,补充道:“按军功折算,一个人头至少十两银子,七个就是七十两。扣去蒙汗药成本五钱、绑人绳子三钱、堵嘴破布两钱……净赚六十九两。”

其格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谢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算账呢?”

“什么时候都得算!”谢长安理直气壮,“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钱粮!咱们现在花的每一文钱,将来都得十倍百倍赚回来,不然怎么对得起李大人的信任?怎么对得起草原弟兄们的牺牲?怎么对得起我怀里这本快写满的账……”

他话没说完,巴图突然抬手。

“来了。”

谢长安立刻闭嘴,眼睛贴到窗纸破洞上。

集市北头,一匹白马慢悠悠踏进黄土路。马背上是个瘦高汉子,戴着顶油光水滑的狐皮帽,手里握着根镶银的马鞭,鞭梢在夕阳下晃着刺眼的光。他走得很从容,甚至有些懒散,但眼睛却在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街面。

“狐皮帽,镶银马鞭,白马。”谢长安低声确认,“是孙把头说的那个人。其格,你从后门绕出去,堵他后路。巴图,你留在楼上,弓箭准备。我去会会他。”

“谢先生,太危险了!”其格急道,“让我去!”

“你去?”谢长安拍拍他的肩膀,“小其格,你会说北漠话吗?你知道丙字营的切口暗号吗?你知道靖北王府今年给暗桩发饷银的密语吗?”

其格愣住,摇头。

“所以还得我去。”谢长安把最后一口面饼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饼渣,整了整身上那件从孙把头行李里翻出来的锦缎棉袍——有点紧,但还算合身。他又往脸上抹了把灶灰,让肤色看起来暗沉些,这才深吸一口气,推门下楼。

走到客栈门口时,那骑白马的汉子正好到门前。

四目相对。

谢长安抢先开口,用的是带着幽州口音的官话,声音压低:“天寒地冻。”

那汉子勒住马,狐皮帽下的眼睛眯了眯,接道:“狐皮暖身。”

“皮从何来?”

“北山猎得。”

暗号对上。

谢长安心里松了口气——孙把头没在这事上耍花样。他侧身让开客栈门:“孙把头在楼上等您。酒菜备好了。”

那汉子下马,把缰绳随手拴在门旁木桩上,动作很随意,但谢长安注意到,他拴的是活扣,一扯就开。而且下马时,左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鼓囊囊的,应该是短刀或者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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