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多了几分好奇(1/2)

半个时辰后,最大的那顶毡帐里挤了二十多人,都是沙陀部里有头有脸的老人和战士。赫连勃勃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帐篷里顿时炸开了锅。

“汉人的话能信?他们最会骗人!”

“可是那块令牌做不了假……”

“万一他们是故意拿块假令牌来糊弄咱们呢?”

争吵声几乎要把帐篷顶掀翻。赫连勃勃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手指一下下敲着膝盖,直到吵得差不多了,才猛地睁眼。

“够了!”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

赫连勃勃站起身,走到李破面前,把令牌还给他:“小子,我姑且信你一次。但剿黑风盗的事,不能全指望你们。铁木!”

赫连铁木站出来:“阿爸!”

“你带三十个好手,跟这位李兄弟一起去。”赫连勃勃盯着儿子,“记住,多看,多听,少说话。我要你亲眼看看,这些汉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又看向李破:“李兄弟,我儿子跟你去。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异心,或者让我沙陀的儿郎白白送死……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李破抱拳:“头领放心。”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出帐篷时,天已经黑透了。雪又下了起来,细碎的雪沫子在风中打着旋儿。

石牙凑过来,压低声音:“破小子,你真要帮沙陀人剿匪?咱们自己的麻烦都还没解决呢。”

“咱们的麻烦,就是人手太少,根基太浅。”李破望着远处沙陀人的营火,“要想在北漠眼皮子底下藏住,光靠躲是不行的。得有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盟友。灰驼谷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沙陀人又跟北漠不对付——这是咱们眼下最好的选择。”

葛布勒也点头:“李兄弟说得对。沙陀人虽然排外,但最重恩怨。咱们要是真帮他们灭了黑风盗,这份人情,够咱们在灰驼谷站稳脚跟了。”

老柴搓着手,嘿嘿笑道:“要我说,打就打!老子这身骨头,再不动动就该生锈了!那什么黑风盗,正好拿来练手!”

众人回到商队营地,开始做准备。李破把石牙、葛布勒、老柴,还有赫连铁木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摊开一张简陋的地图——是阿卜杜勒凭记忆画的,标出了黑风盗老巢的大概位置。

“秃鹫这人我听说过。”赫连铁木虽然对李破还有敌意,但说到正事,倒是很认真,“狡诈得很,老巢在一个叫‘鬼哭峡’的地方,两边是悬崖,中间一条路,易守难攻。他还在峡谷里设了陷阱,上次我们部族去围剿,还没进谷就折了五个人。”

李破盯着地图看了半晌,忽然问:“鬼哭峡附近,有没有水源?”

“有,谷底有条暗河,但冬天结冰了。”赫连铁木说,“秃鹫的人喝水,都是从五里外的一个泉眼运回去的。”

“运水?”李破眼睛一亮,“怎么运?”

“用皮囊,马驮。每天早晚各一次,每次十匹马。”赫连铁木说到这里,也明白了什么,“你是想……”

“断水太慢,下毒最好。”李破的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但咱们没有毒药,就算有,也很难不被发现。所以……”他看向葛布勒,“葛布勒兄弟,你在北漠军中待过,他们对付难攻的营地,一般用什么法子?”

葛布勒想了想:“火攻。或者……惊马。”

“惊马?”石牙没听懂。

“就是找一群野马,或者驯服一群马,在尾巴上绑上火把,往敌人营地里赶。”葛布勒解释,“马怕火,会疯了一样往前冲,踩都能踩死不少人。当年左贤王打一个不肯臣服的部落,就用过这招,三百匹马冲进去,那个部落直接就乱了。”

李破和赫连铁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

“灰驼谷附近,有野马群吗?”李破问。

“有!”赫连铁木兴奋地说,“往西三十里有个野马坡,冬天的时候,至少有两三百匹野马在那儿聚集!咱们沙陀人每年都去套马,但野马性子烈,不好抓。”

“不用抓。”李破笑了,“咱们请它们‘帮个忙’。”

计划很快定下来了。李破带十个人,赫连铁木带二十个沙陀勇士,再加上葛布勒和老柴,一共三十三人,去野马坡“请”马。石牙带着剩下的老卒和商队的伙计,在鬼哭峡外围埋伏,等马群冲乱黑风盗的营地后,再杀进去收拾残局。

“记住,咱们的目的是制造混乱,不是硬拼。”李破叮嘱众人,“马群冲进去后,放火,呐喊,但别急着往里冲。等黑风盗自己乱起来,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再动手。”

赫连铁木皱眉:“这样是不是太……不够痛快?”

“打仗不是为了痛快,是为了赢。”李破看着他,“咱们人少,死一个少一个。能借力的时候,绝不硬拼。”

赫连铁木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队伍出发了。雪停了,但风更大了,吹在脸上跟刀子割似的。李破等人裹紧了皮袄,马不停蹄地往野马坡赶。

路上,赫连铁木策马跟李破并行,忽然问:“李……李大哥,你以前在边军,是什么官职?”

李破看了他一眼:“副旅帅,管五百人。”

“副旅帅?”赫连铁木眼睛瞪圆了,“那不小了啊!怎么……怎么混到被北漠通缉的地步?”

“有些事,不是官大官小能决定的。”李破淡淡地说,“就像你们沙陀部,明明能活得更好,却偏要在这苦寒之地熬着——为什么?”

赫连铁木不说话了。许久,他才闷闷地说:“阿爸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归附北漠或者大胤,就得给人当狗,让部族的儿郎去送死。”

“你阿爸说得对。”李破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事,也是一样的——不想给人当狗,就得自己长出獠牙。”

赫连铁木似懂非懂,但看李破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好奇。

傍晚时分,野马坡到了。那是一片开阔的草甸,虽然被雪覆盖,但能看出下面枯草的痕迹。果然,坡下有上百匹野马在刨雪找草,毛色杂乱,但个个膘肥体壮,在严寒的冬天能活下来的,都是马中的强者。

“怎么弄?”赫连铁木跃跃欲试。

李破观察了一下地形,指着下风口的位置:“在那儿生几堆火,火不要太大,但要烟多。野马怕烟,会往上风口跑。咱们在上风口埋伏,等马群过来,就用套索套住头马的脖子,然后……”

他做了个驱赶的手势。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沙陀人果然是套马的好手,赫连铁木亲自出手,一次就套中了头马——一匹肩高足有六尺的黑色公马,鬃毛长得像狮子。头马被套,马群顿时乱了,在烟雾和沙陀人的驱赶下,朝着鬼哭峡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破等人骑马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准备好的火把和扎着干草的树枝——等到了鬼哭峡,这些就是制造混乱的工具。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鬼哭峡到了。那确实是个险要的地方,两座光秃秃的石山夹着一条窄路,路口用木栅栏封着,栅栏后有两个哨塔,塔上有火光。

马群离峡谷还有一里地时,李破下令点火。三十多支火把同时燃起,绑在马尾巴上的干草也烧了起来。马群受惊,嘶鸣着朝峡谷冲去!

“放箭!”李破大吼。

几支火箭射向哨塔,塔上的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塔楼就烧了起来。紧接着,受惊的马群撞开了木栅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进了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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