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沃土实践(1/2)
火车在暮色四合中缓缓停靠在石臼港站。
这是一个不大的沿海小站,站台上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腥而冷冽的海风气息,与京北市干燥的冬日截然不同。林知微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下火车,立刻被这股带着海洋生命力的寒意包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出站口,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头发花白、面容黝黑清癯的老人,正举着一块用硬纸板做的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接首都林知微同志”。
想必这就是马院长了。
林知微连忙快步走上前。 “马院长您好,我是林知微。”她微微鞠躬,语气带着敬意。 马院长放下牌子,一双因常年劳累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有神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露出质朴而热情的笑容:“林同志!可算把你盼来了!路上辛苦了吧?走,我们先回卫生院,条件简陋,你别嫌弃。” 他接过林知微手中不算重的行李,引着她走向站外一辆破旧的、帆布篷上打着补丁的吉普车。车子发动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和震颤,仿佛随时会散架一般,载着两人驶入夜色中的石臼港镇。 镇子比林知微想象的要小,也更……陈旧。几乎没有像样的楼房,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墙面斑驳。
路灯稀疏,光线昏暗,许多路段甚至没有硬化,吉普车颠簸在崎岖的土石路上。海风更大了,带着呼啸声,卷起地上的沙尘,拍打在车篷上,啪啪作响。空气中那股咸腥味愈发浓重,还混杂着渔网、海货晾晒以及煤烟的味道。
马院长似乎看出了林知微的沉默,一边费力地稳住方向盘,一边大声说道:“林同志,我们这儿条件差,跟首都没法比。穷地方,就靠海吃海,可这海啊,有时候也给咱们带来麻烦。”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吉普车停在了一个挂着“石臼港地区卫生院”木牌子的院子前。院子不大,几排平房围成,只有正中间一栋二层小楼算是“主楼”,灯光也稀疏拉拉的。这就是马院长工作的地方。 马院长将林知微安排在卫生院后院一间闲置的职工宿舍里。房间很小,只放得下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桌子和一把椅子,墙壁上能看到渗水留下的黄色痕迹,一股淡淡的霉味挥之不去。但床铺收拾得很干净,暖水瓶里也灌满了热水。
“你先歇歇脚,收拾一下。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吃的,给你弄点过来。”马院长安排好,便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林知微放下行李,环顾着这间陋室,心中并无嫌弃,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实感。
这就是基层,真实得近乎残酷。
她走到窗边,推开那扇有些变形的木窗,寒冷而咸湿的海风立刻涌了进来,远处传来隐约的海浪声。
这里,就是她“微光”梦想需要照亮的角落之一。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知微就被院子里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吵醒。她简单洗漱后,找到马院长的办公室。马院长已经在了,正在和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急促地交谈着什么,脸色凝重。 看到林知微,马院长示意她稍等,快速交代完工作,才走过来,脸上带着歉意和疲惫:“林同志,不好意思,刚接到电话,下面龙王岛卫生所来了个急症,怀疑是急性血吸虫感染,出现腹水了,情况不太好。岛上条件有限,我得马上带人过去会诊。你看……” “马院长,我能跟您一起去吗?”林知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急性血吸虫感染!这正是她之前了解到的、这个沿海地区常见的、缺乏快速诊断手段的寄生虫病之一!
马院长愣了一下,看着林知微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犹豫了片刻,终于重重点头:“好!那你赶紧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路上可能有点颠簸,你忍着点。”
依旧是那辆破吉普车,载着马院长、林知微和另一位年轻男医生,还有一箱紧急药品和简陋的器械,朝着码头飞驰而去。路上,马院长简单介绍了情况。龙王岛是离岸较远的一个小岛,居民以捕捞为生,淡水稀缺,卫生条件差,是血吸虫病、肝吸虫病等寄生虫病的高发区。岛上只有一个极其简陋的卫生所,一名赤脚医生,很多检查做不了,重病号只能冒险用船送到镇上来。 到达码头,换乘一艘马达轰鸣、船身随着海浪剧烈摇晃的小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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