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终作肯(1/2)
钱琬钰稍稍支起身,凝视着萧衍的眼睛,目光清澈而恳切,“可若换成哀家那侄女,便大不相同了。”
“钱家是什么根基?全仗着衍儿你的恩典,和哀家这点微末颜面;而哀家这点殊荣,也是衍儿你给的。”
“换句话说,钱家上下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衍儿你的江山稳固,万岁万万岁。”
末了,她抛出最沉的一个砝码,声音轻得几乎像耳语,却裹着勾人的力道,“日后,东宫若有个全然依附、绝无二心的太子妃,衍儿你才算真的高枕无忧了。”
她伸出指尖,在他的下颌处轻轻蹭了蹭,动作慢悠悠的,尾音拉得老长,带着点看穿不说穿的通透。
“承煜身边能有个既全归他,又只忠于你的人,你也不用总揪着心了。”
“你呀,既怕他羽翼未丰经不起风浪,又怕……他羽翼太盛,你攥不住了。”
这番话,狠狠扯碎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把最阴冷的权术博弈,赤裸裸地摆在了萧衍跟前。
它狠狠扎进一个帝王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戳中了他藏得最深的恐惧:怕衰老,怕权柄旁落,更怕连亲生儿子都信不过。
历朝历代,父子相疑、兄弟阋墙的惨剧,还少吗?
钱琬钰不逼不劝,未掉半滴泪,只冷静地剖陈利害,条分缕析,字字句句都似在为他筹谋,盼他能得个安稳的将来。
萧衍沉默良久,胸膛兀自起伏着,耳畔似有嗡鸣,双手攥得紧紧的。
钱琬钰见状便不再多言,只是俯身轻轻偎过去,既留给他思忖的空隙,又以温热的身子,悄悄拴紧了这份亲密。
寝殿内静得疹人,唯有烛火偶尔噼啪一响,在地上投下晃悠悠的影。
发妻盼的是儿女婚事顺遂,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相守,偏生变数难料;钱琬钰铺的是冷冰冰的算计,倒能断尽所有后患,一了百了。
那点自己从未获得的暖,他舍不下;可一步踏错便是满盘皆输,他又怕。
算计里的凉,他厌弃;可那份稳当无虞,他又贪。
左右都是牵绊,怎么选,都得剜掉一块心头肉。
思忖良久后,他竟发现,荣国公府的助力,发妻的泪眼,儿子那点儿难得的欢喜……这些原本有些分量的东西,在那番话之下,竟显得如此轻飘,薄得就像张纸。
在赤裸裸的权术面前,不堪一击。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腔的压抑,和那点最后的犹豫都吸入肺腑,再彻底碾碎。
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再睁开眼时,里面所有的波澜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他没有看亚太后,目光虚虚地落在不远处晃动的烛火上,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轻轻拍了拍依旧伏在他胸前的女人。
“……朕,知道了。”
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的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深切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决然。
短短三个字,再无他言,却已是一切。
钱琬钰知道,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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