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吃一辈子面,也可以的(1/2)

慕景渊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接过那只空碗,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微凉的指节。他将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拿起旁边的温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擦嘴角,又轻轻拭去她额角的细汗。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而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嗯,很棒。” 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赞许,也是心疼。

方婉凝乖乖地任他擦拭,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离得这么近,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密布的红血丝,看到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深深倦色,看到他下颌新冒出的、没来得及仔细打理的青色胡茬。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这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因为她这场复杂凶险的手术,因为她术后漫长的、不知尽头的恢复。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心疼与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瞬间压过了刚刚吃完东西的满足感。她的眼眶微微发热,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了那只没有输液、却依旧没什么力气的手。

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到了慕景渊的脸颊。他的皮肤温热,带着一丝熬夜后的粗糙感。方婉凝的指尖在他眼下那片浓重的青黑上极轻地抚过,仿佛想要将那疲惫的痕迹抹去。

“景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化不开的心疼,“别太累了。”

慕景渊为她擦拭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瞬间翻涌的复杂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微凉的指尖停留在自己脸上,感受着那份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关切。片刻,他才极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握住了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将她微凉的手指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轻轻拉下来,放在被子上,用自己的大手覆住。

“我没事。” 他低声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看着你一天天好起来,就不累。”

方婉凝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他强撑的平静,心里却更酸了。她知道,他在安慰她。她抿了抿唇,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轻快、更有希望一些,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他眉间的阴霾:

“等我好了,” 她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憧憬,“我要学做饭。”

慕景渊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随即,他眼中那温和的笑意更深了些,像是被她的孩子气逗乐,又像是被她话语中那份对平凡未来的向往所触动。

“嗯。” 他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纵容的暖意。

方婉凝得到了鼓励,说得更起劲了,苍白的脸上甚至因为这份憧憬而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开始的时候,肯定要做坏很多次,我们可能要跟着吃一阵子不太好吃的面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起了自己那“闻名遐迩”的厨艺。

“慕医生,” 她忽然换了个称呼,语气变得异常认真,像是在向他,也向自己保证,“我会努力的。”

慕景渊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酸软得一塌糊涂。他忍不住抬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她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笃定:

“你的面,不难吃。”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方婉凝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带着雨水咸涩和红糖姜汤甜香的匣子。

回忆的碎片伴随着当时那种混合着羞涩、甜蜜和笨拙的慌乱感,轰然涌上心头。方婉凝的脸“腾”地一下,不受控制地红了个透彻,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刚才……她刚才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学做饭!还说要让他吃一阵子不太好吃的面!她瞬间羞窘得无地自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将刚才抚摸他脸颊的那只手缩了回来,紧紧攥住了被子的一角,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景渊,你……你别哄我开心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羞赧,“以前我哥哥就说过,我根本不适合进厨房,连最简单的水煮面都做得……”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你……你那次……”

她突然停住了,后面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那次?哪次?是她硬拉着他去他家避雨,然后自作主张给他煮面的那次吗?她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这岂不是更显得她……笨手笨脚,还自以为是?

方婉凝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她懊恼地咬住了下唇,长长的睫毛慌乱地颤动着。

慕景渊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脸颊和耳根,看着她羞得几乎要缩起来的样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她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真实的促狭笑意。他当然记得那碗面。记得她穿着他宽大衣服在厨房里忙碌的纤弱背影,记得那碗面朴素却真诚的味道,更记得那个雨夜,她带给他的、足以驱散一切阴霾的温暖和光亮。

他没有戳破她的羞窘,也没有继续那个关于“面好吃与否”的话题。他只是伸出手,再次轻轻握住了她因为害羞而紧攥着被子的手,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温柔却坚定地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然后,他看着她依旧低垂的、泛红的脸颊,用比刚才更加低沉、更加温和、也无比清晰的语调,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温柔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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