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现在,我帮你戴上。(1/2)

慕景渊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宁静。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微尘。方婉凝靠在床头,右手依旧紧紧攥着那枚属于慕景渊的戒指,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戒圈,仿佛这样能触摸到他坚定的决心。

陈书仪将温热的粥和小菜递到她手边,轻声劝道:“婉婉,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凉了。”

方婉凝顺从地接过碗勺,小口小口地吃着。她的动作很慢,不是因为无力,而是心思似乎飘向了别处。粥的味道清淡,她吃得并不多,但每一口都认真咽下。她知道,她需要体力。

吃完早餐,齐文兮带着康复师走了进来。看到方婉凝清醒沉静的眼神,齐文兮微微松了口气,笑着打招呼:“婉凝,今天感觉精神不错?我们开始今天的训练好吗?”

方婉凝点了点头,主动配合着康复师的指令,尝试抬臂、屈腿。她的动作依旧迟缓,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但与以往带着绝望的麻木不同,今天她的眉宇间多了一丝隐忍的韧劲,每一次努力都仿佛在积攒着面对明天的勇气。

“很好,方小姐,保持这个角度,再坚持五秒……” 康复师鼓励道。

方婉凝咬住下唇,纤细的手臂微微颤抖,却顽强地维持着姿势。她在心里默数,五、四、三、二、一……完成的那一刻,她脱力地松口气,靠在枕头上喘息,脸色更白了几分,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陈书仪在一旁看着,心疼地用毛巾帮她擦汗,忍不住喃喃:“慢点来,别太勉强自己……”

“妈,我没事。” 方婉凝喘匀了气,轻声回答,目光落在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上,“我想……明天能尽量好一点。”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陈书仪和齐文兮都明白她的意思。她想以尽可能好的状态,去完成那个重要的仪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进步。

训练结束后,方婉凝疲惫地睡了一会儿。午睡醒来,她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窗外阳光正好,她让母亲将轮椅推到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花园里走动的人影,光秃的树枝,以及远处城市模糊的天际线。

“妈,” 她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说……我穿那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再搭一条浅灰色的披肩,会不会显得太素了?” 她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属于待嫁女子的、真实的忐忑和期盼,“拍照的话,颜色会不会不够亮?”

陈书仪正在削苹果的手一顿,看着女儿认真征询意见的样子,鼻尖又是一酸,连忙低下头,掩饰住情绪,用尽量轻快的语气说:“不会,米白色衬你,显得干净又温柔。披肩也好,保暖,拍照时搭在手臂上或者放在膝上,都好看。”

方婉凝仔细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微微蹙眉:“那头发呢?就这样披着,还是简单编一下?”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因为住院而显得有些枯燥的发梢,有些懊恼,“好久没好好打理了。”

“披着就很好,婉婉头发软,垂下来很柔顺。” 陈书仪放下水果刀,走到女儿身边,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柔声道,“别担心,我们婉婉怎么样都好看。重要的是……是你们两个人。”

方婉凝感受着母亲指尖的温暖,心中的那点不安渐渐被抚平。她轻轻“嗯”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带着羞涩的笑意。她开始真切地期待起明天,像一个最普通的新娘一样,为生命中重要的时刻做着最细微的打算。

与此同时,安和医院神经外科。 慕景渊刚刚结束一台复杂的脑动脉瘤栓塞手术。脱下沉重的铅衣和手术服,里面的刷手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走到洗手池边,用冷水用力洗了把脸,试图驱散长时间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

许书意拿着病历跟在后面,看着主任冷峻的侧脸和眼底掩饰不住的倦色,忍不住道:“主任,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后面还有一台……”

“不用。” 慕景渊打断她,用毛巾擦干脸和手,动作利落,“病人情况怎么样?”

“生命体征平稳,已经送回监护室了。” 贺念辰接口道,他将下一台手术的影像片子插到阅片灯上,“主任,您看这个位置……”

慕景渊走到阅片灯前,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隔绝在外。他仔细分析着影像,条理清晰地交代着手术要点和注意事项,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只有在他短暂停顿的间隙,偶尔抬眼看向窗外,目光似乎穿越了楼宇,投向平雅医院的方向时,那深邃的眼眸中才会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柔和与牵挂。但仅仅是一瞬,他便重新收敛心神,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中。

他需要确保今天的一切都完美收尾,不能有任何意外。为了明天,那个对他和她而言,都意义非凡的日子。

傍晚,慕景渊终于处理完所有紧急事务和必要的文书工作。他回到办公室,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他拿出手机,屏幕干净,没有新的消息。他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只是给陈书仪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伯母,婉凝今天情况如何?」 很快,陈书仪的回复过来了: 「一切都好,婉婉很平静,晚上吃了小半碗粥,还和我们讨论了明天穿什么。你放心忙。」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慕景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似乎才稍稍松弛了几分。他收起手机,拿起大衣,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再去平雅医院,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公寓。他知道,她需要休息,他也需要为明天储备精力。

夜色深沉,慕景渊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他摊开手掌,掌心空无一物,那枚戒指此刻正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份由她传递过来的、微小却坚定的力量。

明天,无论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他都将与她同行。这个认知,让他冰冷已久的心湖,泛起温暖的、坚定的涟漪。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沉静与决意。

第二天,天空竟意外地放晴了,冬日的阳光带着一种清透的暖意,洒在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上。慕景渊的车平稳地停在平雅医院门口,他下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熨帖的深色西装,这才走进住院部。

病房里,方婉凝已经穿戴整齐。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连衣裙,外面搭着浅灰色的柔软披肩,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施了极淡的脂粉,遮掩了几分病容,却掩不住眼底那混合着紧张、期盼与一丝挥之不去的恍惚的复杂神色。她坐在轮椅上,陈书仪正细心地帮她整理着披肩的流苏。

看到慕景渊进来,方婉凝抬起头,目光与他相遇。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冷峻的眉眼在看到她时柔和了些许。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平行,声音低沉平稳:“准备好了吗?”

方婉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沉稳的面容,心脏跳得有些快,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微涩:“嗯。”

慕景渊站起身,对陈书仪和一旁的方峻林、方远凝夫妇点了点头:“伯父,伯母,方律师,齐医生,那我们出发了。”

一行人沉默而郑重地簇拥着方婉凝的轮椅,走向电梯,气氛有些凝滞,仿佛不是去奔赴一场喜事,而是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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