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真正的不公（2/2）
慕景渊尚未回答，那个原本被方远凝震慑住、又因隐约听到“报警有些慌乱的丈夫，像是被彻底点燃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慌，但随即被更强烈的虚张声势覆盖，跳着脚吼道：
“报警？！你居然报警？！好啊！恶人先告状！警察来了正好！我要告你！告你们医院！” 他的声音尖利，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走廊入口。
方远凝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到慕景渊在如此困境下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和清晰的行动力，眼中不禁掠过一丝极淡的、混杂着惊讶与赞赏的神色。
张科长见慕景渊沉默以对，算是默认了报警，又看到那丈夫色厉内荏的样子，赶紧转过头，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对着那丈夫劝道：
“这位家属！你看你看，何必闹到这一步呢？报警对谁都没有好处嘛！” 他试图拉住那丈夫的胳膊，语气带着诱哄，“咱们冷静下来，坐下来好好谈谈，事情总归有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缓解的余地啊！医院这边，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何必惊动警方呢？”
张科长这息事宁人的态度，立刻引来了围观者的新一波议论：
“这医院领导也太软了吧？都动手打人了还谈？”
“可能就是怕影响不好，想捂盖子呗。”
“理解一下吧，当领导的也难，闹大了对医院声誉是打击。”
“要是我的家人被误诊没了，我可能比他还激动……”
张科长的软弱态度，非但没有让那丈夫冷静，反而像是给了他一种错觉——医院怕事，他还可以继续施压。
那丈夫一把甩开张科长的手，气焰反而更加嚣张起来，他指着慕景渊和方远凝，对着张科长和周围的人群大声嚷嚷：
“谈谈？有什么好谈的？！人都死了！你们看看他们这态度！一个叫律师，一个直接报警！这是想谈的态度吗？他们就是仗势欺人！我告诉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警察来了我也不怕！我是受害者家属！”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围观者中也有零星声音附和：
“就是，态度太差了！”
“有钱请律师，没钱赔人命吗？”
他这番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话，让一旁的许书意和贺念辰气得脸色通红。
许书意忍不住，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反驳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先带人闯进来闹事，先动手打人的！我们主任一直都没有还手！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贺念辰也握紧了拳头，愤慨地接口：“就是！你们这是扰乱医疗秩序，是故意伤害！报警是维护我们医生的合法权益！”
然而，他们的反驳在那丈夫愈发高亢的叫骂和煽动下，以及张科长“别再激化矛盾”的眼神制止下，显得有些无力。张科长不但没有支持两位年轻医生，反而用眼神示意他们少说两句，似乎生怕再刺激到对方。
场面更加混乱，议论声、叫骂声、劝解声交织在一起。但力量的对比已经在悄然发生变化。警笛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如同无形的倒计时，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尖锐的警笛声在门诊大楼外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几名身着制服的民警快速穿过自动让开的人群，来到了冲突现场中心。他们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压制住了大部分的喧哗。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谁动手了？” 为首的警官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医务科张科长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挤上前，脸上堆着惯有的、试图缓和局面的笑容：“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都是误会，一点小纠纷，我们正在协调……” “纠纷？”警官打断他，指了指被安保人员勉强架住、依旧喘着粗气一脸凶相的那个丈夫，以及慕景渊明显被扯皱、沾了灰尘的白大褂和手臂上的红痕，“这像是小纠纷？都动手了！”
方远凝此时也走上前，他的姿态从容不迫，与张科长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他向警官微微颔首，语气清晰而专业：“警官您好，我是方远凝，是一名律师。刚才的情况我目睹了大部分。这位先生，”他指向那丈夫，“带领多人强行闯入诊室，对慕景渊医生进行辱骂、推搡和殴打，慕医生全程没有还手，在场许多患者和医护都可以作证。他的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医疗秩序，并涉嫌故意伤害。”
那丈夫一听，立刻激动地想反驳，却被警察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你先别说话！”
警察转而看向慕景渊，“慕医生，是你报的警？”
“是我。” 慕景渊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非常清晰，“情况正如方律师所述。”
警察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指挥手下警员：“先把动手的这几个人带回所里问话！” 他又对周围还在张望、举着手机的围观人群说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别围在这里影响医院正常工作！该看病的看病去！”
吃瓜群众在警察的驱散下，虽然依旧议论纷纷，带着各种猜测和不满足的神情，但还是逐渐散开了。有人边走边回头，有人还在低声交换着看法，但现场的混乱总算被强行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警察对慕景渊说：“慕医生，也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做个详细的笔录。”
慕景渊点了点头，表示配合，然后开口道：“警官，我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下伤口，并且和同事交接一下工作，确保我的病人后续诊疗不受影响。处理好后，我立刻过去。”
警察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和略显凌乱的衣着，又看了看周围确实需要安抚的患者，表示理解：“可以，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