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如既往（2/2）
“感觉怎么样？昨晚休息得好吗？”慕景渊走到床边，声音温和如常，听不出任何即将要去面对“糟心事”的阴霾。
方婉凝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却清晰：“嗯，睡得很好。”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如他表现出的这般平静，“早上……喝了半碗米汤，没有不舒服。” 她主动汇报着情况，想让他放心。
“很好。”慕景渊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这细微的进步对他而言是莫大的鼓舞。他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动作熟练而专业。“体温正常。”
陈书仪见状，知道两人可能有话要说，便借口去准备午餐，体贴地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阳光正好，安静地流淌。方婉凝看着慕景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你……等下就要过去了吗？” 她指的是安和医院。
慕景渊摇了摇头，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神态放松：“不急。下午过去就好，只是去交接一下工作，为明天正式恢复门诊和查房做准备。” 他刻意将“交接工作”和“做准备”说得清晰明确，冲淡了这件事可能带有的不愉快色彩。他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上午就在这里。”
听到他上午会留下，方婉凝眼底那丝紧张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放松和喜悦。她甚至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放在床边的手背，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依赖意味的动作。
“那……我们再说说话？或者，你就这样坐着……也好。” 她轻声说，不想让他耗费精力，只是贪婪地希望他能在身边多待一会儿。
慕景渊看着她又开始有些倦意的眉眼，知道早晨的一番忙碌可能消耗了她刚积蓄起的一点力气。他没有提议再做其他事情，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些，然后伸手，轻轻覆在她放在被子外的手上，用掌心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
“嗯，就这样。”他低声道，“你累了就闭眼休息，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一阵和煦的风，吹散了方婉凝心中最后一丝不安。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睡意，只是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存在感，觉得无比心安。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轻浅的呼吸声。慕景渊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偶尔看看窗外，偶尔将目光落回她恬静的睡颜上。这段时间的陪伴，于他而言，同样是一种修复和积蓄力量的过程。
直到临近中午，陈书仪带着午餐回来，慕景渊才轻轻抽回手。他站起身，对着已经醒来的方婉凝温和地交代：“我差不多该过去了。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方婉凝看着他，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轻轻的叮嘱：“你……也记得按时吃饭。”
“好。”慕景渊应下，又对陈书仪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病房。与昨日离开时那种沉重的疲惫感不同，此刻他的背影虽然依旧挺拔孤直，却少了几分萧索，多了几分即将回到熟悉战场、处理具体事务的冷静与专注。他知道自己去做什么，目标明确，心态也已调整平和。
午后的交通略显繁忙，但他开得很平稳，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即将投入工作前的沉静和专注。他将车窗降下一条缝，让微凉的风吹拂着脸颊，帮助自己完成从“陪伴者”到“医生”的角色转换。
车子驶入安和医院熟悉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他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在驾驶座上静坐了片刻，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熟悉的一切。这里是他奋斗了多年的地方，承载着他的理想、汗水和职业荣誉，也刚刚经历了一场并不公正的风波。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中最后一丝波动也归于沉寂，只剩下属于慕景渊副主任医师的冷静与专业。
他推开车门，迈步走向神经外科所在的楼层。脚步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声响。
当他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神经外科病区走廊时，原本有些嘈杂的护士站附近瞬间安静了一瞬。几个正在忙碌的护士和路过的住院医看到他，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纷纷恭敬地打招呼：
“慕主任。”
“慕主任，您来了。”
他们的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尊重，但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和探寻。显然，那场纠纷和后续的处理结果，科室里人尽皆知。
慕景渊面色如常，对着他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脚步并未停留，径直走向医生办公室。他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准备开始翻阅文件，许书意和贺念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和一丝紧张。
“主任，” 许书意率先开口，声音比平时轻柔许多，“您来了。这些是这几天需要您过目和签字的病历，还有……医务科那边送来了一份需要您确认的说明文件。” 她将一叠文件轻轻放在桌角，目光担忧地落在慕景渊脸上。
贺念辰也紧接着说道：“主任，3床和7床的病人情况有些变化，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需要您定一下后续治疗方案。另外，明天上午的门诊病人名单和初步情况汇总，我也整理好了。” 他手里也拿着一个文件夹。
慕景渊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位得力助手脸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他没有主动提及那件事，只是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语气是工作时的干脆利落：
“坐。先把3床和7床的情况详细说一下，检查报告给我。”
他的反应如此平静，仿佛只是休了一个普通的短假归来，这让许书意和贺念辰都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是，主任。” 贺念辰连忙将文件夹递过去，然后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两位重点病人的情况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