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如既往（1/2）

电影散场，人群熙攘。叶黎初抱着还没吃完的爆米花桶，和慕景渊并肩走在灯火通明的商场走廊里。刚才的欢声笑语渐渐平息，她偷偷观察着慕景渊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里带着残留的兴奋，也掺杂了明显的担忧：

“大哥，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医院了？” 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和紧张，“要是……要是那些人还敢……”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慕景渊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叶黎初。商场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眼底的情绪照得清晰可见。那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以及面对家人时独有的柔和。

他抬起手，动作非常自然地、带着兄长特有的宠溺，轻轻揉了揉叶黎初柔软的发顶，打断了她未尽的、充满担忧的猜测。

“小初，”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和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担心。” 他看着妹妹依旧气鼓鼓的脸颊，语气笃定地重复了一遍白天对方婉凝说过的话，但这一次，对象是全心维护他的家人，他的承诺显得更加坚实，“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顿了顿，目光沉稳，里面闪过一丝不容侵犯的锐利，虽然很快隐去，但足以让叶黎初感受到他的决心。他继续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我只是回去正常工作。至于其他的……你放心，哥哥心里有数。如果……” 他微微停顿，给了妹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我不会忍着的。”

这简单的几句话，没有慷慨激昂的保证，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他承认了事情的存在，明确了已经翻篇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他向家人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应对方式，绝不会一味退让。

叶黎初仰头看着哥哥，看着他平静却坚定的眼神，感受着他掌心落在头顶的温暖，心里那点因为不公而产生的愤懑和担忧，奇迹般地平复了许多。她知道，大哥向来说到做到。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重新挽住他的胳膊，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安心：“嗯！我知道啦！那……大哥，我们再去吃个冰淇淋吧？就当庆祝你……明天顺利回归！” 她机灵地找了个借口，想把气氛重新拉回轻松。

慕景渊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妹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开一丝真实的纵容和暖意。

“好，只能吃一个。”

“好，只能吃一个。” 慕景渊带着纵容的语气回应道，任由叶黎初雀跃地拉着他走向不远处的冰淇淋店。

暖黄的灯光下，叶黎初趴在冰柜前，认真地挑选着口味，时不时回头征求慕景渊的意见：“大哥，你要哪个？还是经典的香草吗？” 她记得他的偏好。

“嗯，香草就好。” 慕景渊站在她身后，看着妹妹充满活力的背影，商场里喧闹的人声和明亮的灯光仿佛将他从连日来的低沉气压中短暂地抽离出来。这种平凡而琐碎的日常，带着家的烟火气，是最好的疗愈。

最终，叶黎初给自己选了一个色彩缤纷的草莓巧克力双球，给慕景渊拿了一个简单的香草单球。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叶黎初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淇淋，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咪。她不再提医院那些烦心事，而是叽叽喳喳地说起学校里有趣的见闻，社团活动里的糗事，还有她最近迷上的某个偶像剧。她努力地营造着一个轻松愉快的泡泡，想把哥哥牢牢地包裹在里面。

慕景渊安静地听着，偶尔插问一两句，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那份简单的香草冰淇淋。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他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听着耳边妹妹清脆的声音，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真正的松弛。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眉宇间那道因为疲惫和压力而刻下的皱痕，正在不知不觉中缓缓舒展开来。

“大哥，” 叶黎初忽然停下勺子，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下次我们叫上爸妈一起出来吃饭吧？就去你之前说过还不错的那家本帮菜馆？好久没一起在外面吃了。” 她试图规划着更多能让家人团聚、让哥哥放松的活动。

“好。” 慕景渊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等周末，我安排时间。” 家人的陪伴，永远是他最重要的能量来源。

吃完冰淇淋，慕景渊开车送叶黎初回大学附近的公寓。到了楼下，叶黎初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她转过身，看着慕景渊，灯光从车窗外照进来，在她年轻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大哥，” 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轻柔了许多，带着纯粹的关心，“回去早点休息，别又想工作到很晚。” 她知道哥哥的习惯。

“知道了。” 慕景渊点头，温和地催促，“快上去吧，到了发个信息。”

“嗯！大哥再见！开车小心！” 叶黎初这才利落地下车，关门前还不忘对他用力地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被陪伴后的满足笑容。

看着妹妹的身影安全地消失在公寓门口，慕景渊才缓缓发动车子，驶入夜色之中。

这一夜，他睡得比前些天沉了些，虽然依旧算不上高质量的睡眠，但至少不再是睁眼到天明的煎熬。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卧室时，慕景渊已经醒来。他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在床上静静躺了片刻，感受着身体里虽然缓慢但确实在逐渐恢复的精力。他刻意没有在清晨就去医院，一方面是想让方家人有多一些时间陪伴婉凝，另一方面，他也需要一点属于自己的、不被打扰的时间来调整状态。

临近九点，他才驱车前往平雅医院。推开病房门时，里面正是每日例行的查房和护理刚刚结束的时候。方婉凝已经洗漱完毕，靠坐在床头，陈书仪正在给她梳理头发。

“慕医生来了。”陈书仪笑着打招呼，眼神里是熟悉的感激，同时也比前几天多了几分安心，似乎看到他状态稍好，她们也松了口气。

慕景渊微微颔首，目光便落到了方婉凝身上。她的气色似乎比昨天又好了些许，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里的光亮更稳定了些。看到他，她的嘴角自然而然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记得他今天下午要去安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