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鱼符开口(松江夜埠·晚音社主船甲板/高公公座船舱)(1/2)

银针悬在半空,到底没扎下去。

舱门被一股大力撞开,湿冷的江风卷着那尖细的嗓音灌满全场。

高公公手捧明黄卷轴,甚至没看一眼舱内那诡异的“行刑”场面,直接展开宣读。

苏晚音垂手侍立,眼皮微垂,视线却像钩子一样死死咬住高公公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枚代表皇权亲临的铜鱼符。

铜绿斑驳的符身上,那条本该死寂的鱼尾此刻正以一种极微小的幅度疯狂震颤。

鱼尾末端藏着的一根比发丝还细的金线,正随着高公公抑扬顿挫的宣读声,像活物般抽搐。

苏晚音缩在袖中的右手拇指轻轻顶住那截焦黑的断尺。

掌心传来一阵酥麻。

断尺上那道吸饱了血的裂痕,此刻竟然跟那鱼符的震频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共振——高公公每念错一个字的韵脚,断尺就烫一下。

“……钦此。”高公公收了尾音,下巴微扬,等着众人谢恩。

“公公一路舟车劳顿,先润润嗓。”

阿苦端着茶盘蹭上前,大概是还没从刚才那阵“痛感音律”里缓过劲来,脚下一绊,身子猛地一歪。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高公公的腰带,指尖好死不死地擦过那枚鱼符。

“滋啦——”

一声极轻的电流声响。

阿苦像是被火炭烫了爪子,猛地缩手,茶盏叮当乱撞。

他脸色煞白,那一瞬间,脑子里并不是被烫的痛觉,而是一段炸裂的破碎音律。

那音律不连贯,全是杂音。

苏晚音看得很清楚,阿苦的瞳孔在剧烈收缩。

那是《音律考》里“伪诏辨音篇”里写得明明白白的生理反应——真金不怕火炼,真诏鱼符震频恒定如钟;只有掺了银、去铅不足的劣质私铸铜,才会因为密度不均,在簧片震动到第三息时出现半拍滞涩。

这鱼符,是个冒牌货。

“毛手毛脚的东西。”高公公嫌恶地掸了掸袍角。

“乡野小子没见过世面,公公见笑。”沈砚秋一步跨出,挡在阿苦身前。

他脸上挂着那副温润如玉的假笑,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白瓷罐:“这是晚音社新制的‘松江茶膏’,最是化痰止咳,算是给公公赔罪。”

他双手奉上瓷罐,动作恭敬至极。

就在两人交接的一刹那,沈砚秋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小指极快地在高公公腰间鱼符背面抹了一下。

指甲缝里藏着的一片薄如蝉翼的特制锋刃,无声无息地刮下了符尾金线的一点碎屑。

“有心了。”高公公接过茶膏,并未察觉异样。

此时,一直在角落熬药的孙婆婆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收拾残局。

经过沈砚秋身边时,两人袖口交错,那点微不可察的金屑已经落入了孙婆婆手中的药渣罐里。

滚沸的药汤本身就带着强腐蚀性,金屑入汤即化。

孙婆婆低头看了一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厉芒。

褐色药液表面,那些溶解的金屑并没有沉底,而是重新聚拢,竟浮现出一行扭曲的金色小字:“临安裴氏,私铸鱼符三百二十七枚。”

苏晚音不动声色地收回瞥向药罐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裴砚之,你好大的手笔。

“公公,”苏晚音忽然开口,声音清越,“这江上湿气重,刚才这鱼符似乎有些走音。咱们做伶人的,最听不得音准有瑕。不知公公可否移步密舱,容晚音替您‘校一校’这皇家的法器?”

高公公眉头一皱,正要呵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戏子,却见苏晚音右手一翻,那截焦黑的断尺已经在指间转了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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