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断尺校音(松江夜埠·晚音社主船甲板/货栈暗室)(1/2)

那截焦黑的木尺探入滚沸的药罐,并没有发出预想中的呲啦声,反倒像一块干渴了百年的海绵,无声地鲸吞着褐色的汁液。

不过三息,尺身那道狰狞的裂痕里,竟缓缓渗出一种粘稠的赤浆,腥气扑鼻,红得刺眼,活像木头刚流出的动脉血。

苏晚音没犹豫,偏头看向身侧早就哆嗦成鹌鹑的阿苦:“蘸着,往我脸上画。”

阿苦手里的笔都快拿不住了,指尖在那赤浆里点了一下,凉得钻心。

他硬着头皮凑近,按照苏晚音的指示,指尖颤巍巍地落在她左眼下方的“承泣穴”,随后顺势下拉,划过颧骨处的“四白”,最后停在嘴角地仓穴旁半寸的死角。

这一笔下去,阿苦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过电般的麻痒,顺着手臂神经直冲耳膜。

“嗡——”

他脑子里莫名炸开一声尖锐的喉音震颤。

那声音既不是锣鼓也不是丝竹,而是一条声带在极度充血状态下被气流强行冲开的撕裂声。

“听……听见了!”阿苦瞪圆了眼,左手不受控制地去捂耳朵,语速快得像倒豆子,“不是唱词,是频率!这赤浆封住了班主的笑肌走向,逼得气流只能走鼻腔共鸣,这动静跟《霓裳谱》那个被删掉的音频一模一样!”

苏晚音没理会他的大呼小叫,只觉得左脸那道赤痕火辣辣地烧着,仿佛有人正拿着烙铁在她脸上重新定规矩。

另一边,沈砚秋也没闲着。

他手里捏着那张刚拓下来的黑炭纸——那是从柳轻罗那个被摔碎的熏炉底座上拓下来的火印。

他屏住呼吸,将那张薄薄的拓片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木尺那道不规则的裂痕上。

严丝合缝。

熏炉底座的火印纹路,竟然跟这把断尺的裂痕走向分毫不差。

就像是这把尺子当年是被那熏炉生生砸断,又或者是被同一个模子刻下了宿命。

就在两相贴合的瞬间,尺面那些被药汁浸透的纹理突然反光,借着昏黄的油灯折射出一片诡异的金芒。

十六个细如蚊足的刻度在光晕里浮现出来,明明是死物,却透着股子让人膝盖发软的威压。

“十六点……”沈砚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声音绷得极紧,“《音律考》里记载,‘七哀拍’专攻人体十六处痛感节点,这哪里是刻度,这是行刑的坐标。”

正说着,顺叔拽着两个垂头丧气的男人进了暗室。

这两人穿着墨痕书屋那种特制的灰布长衫,满手都是洗不掉的墨渍,一看就是常年伏案的抄工。

“班主,人带到了。”顺叔没废话,一脚踹在两人膝弯,逼得他们跪下。

苏晚音没审,甚至没多看他们一眼,只是扬了扬下巴:“闭眼,伸手。”

两个抄工虽然不明所以,但摄于那把还在滴赤浆的断尺,只能战战兢兢地平举双臂。

苏晚音捏着断尺的末端,并未发力,只是用那个尖锐的角,极快地在左边那人的肘弯内侧点了一下。

“哼!”那人浑身一激灵,鼻腔里迸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紧接着,尺尖跳跃,点在右边那人的腕骨突起处。

“啊……”一声拖长的哀音。

指节、虎口、小臂内侧……苏晚音的手速极快,断尺像是在人体上跳舞。

十六次点击,两个抄工嘴里蹦出了十六个高低不一的痛呼声。

这声音要是单听,那是惨叫;可若是连在一起——

在场的所有人头皮都麻了。

那分明就是《霓裳谱》里那段绝迹的旋律!

孙婆婆眼皮子一抬,手里两根银针寒光一闪,精准地扎进两人的少商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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