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谁说唱戏的,不能定规矩?(1/2)
门外期待的目光汇聚而来,却未见苏晚音的身影。
出来的,是三辆装饰得素雅而庄重的彩车,由晚音社的弟子们推着,缓缓驶入长街。
京城百姓的好奇心被吊到了,纷纷跟上,人潮如水,却寂静无声。
彩车之上,不设戏台,不闻锣鼓,只展陈物。
第一辆车,中央的锦垫上,托着几页泛黄的残谱。
谱页边缘虽已残破,但字迹风骨犹存。
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书一行清秀小楷:“《霓裳怨》工尺谱残卷,家母苏氏亲笔校音。”
人群中,有懂行的老票友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着那独特的朱砂批注,那是一种极其考究的“凤点头”标记法,早已失传!
第二辆车,更为惊心。
上面竟是一本摊开的账册,虽是抄录本,但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
一处条目被红笔重重圈出,字字扎眼:“甲辰年冬,以纹银三百两,买断‘苏腔’七调,永归天香楼所有。”
“买断?”人群炸开了锅,“腔调还能买断?这是抢!”
这如同一记重锤,砸碎了天香楼多年来“推陈出新”的华美外衣,露出内里巧取豪夺的丑陋筋骨。
而第三辆车,最是奇特。
车上只立着一架古朴的铜磬,旁边悬牌写道:“凡识得此音者,可上前试敲。”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位被搀扶着的盲眼老琴师颤巍巍地走上前,他的耳朵微微抽动,示意弟子:“扶我过去,让我听听。”
晚音社的弟子恭敬地拿起小槌,对着铜磬边缘,以一种极为奇特的角度和力道,轻轻一磕。
“叮——”
一声清越至极的颤音荡开,余韵不绝,如泣如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风中拨弄着人的心弦,引得人无端悲从中来。
只此一声,那盲眼老琴师浑身剧震,浑浊的眼眶里竟滚下两行热泪,他伸出枯槁的手,朝着铜磬的方向摸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它……是它!这是‘回风咽’!是三十年前,苏夫人在磬乐中独创的指法!老朽……老朽此生再没听过!”
“回风咽”三个字,如同一道天雷,劈醒了所有人的记忆!
舆论,彻底哗然!
“原来天香楼唱了二十年的《霓裳怨》,竟是偷来的腔调!”
“还谱!柳如眉,还苏家的谱!”
街头巷尾,呼声震天。
柳如眉派来盯梢的管事见势不妙,带人便要冲上去砸车,却被愤怒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死死拦住。
一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当众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的票据,正是天香楼的年票,他涨红了脸,双手用力,将其撕得粉碎!
“我听了二十年假腔,今日才知羞耻!呸!”
唾骂声中,晚音社的彩车安然归坊。
紧接着,一张由苏晚音亲笔所书的告示,贴满了京城各大街口。
告示上赫然写道:半月之期已到,《焚谱记》将如期上演。
为正视听,开演前一日,将在城南文庙举行“公辨真腔”大会,诚邀京城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乐正”与十位民间名票共组“审音团”,公断是非。
告示末尾,一行墨字如刀,锋芒毕露:“若晚音社所唱有一音不符苏家原调,当场焚谱散班,永不登台!”
此言一出,全城震动!这是何等的自信与决绝!
三位老乐正本是清高之人,不愿卷入这等纷争,奈何《伶人立社辩》早已深入人心,此刻民情汹涌,他们若推辞,便是与全京城的耳朵为敌,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天香楼内,柳如眉捏着那份告示的抄件,指节寸寸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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