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不登台,台也绕着她转(1/2)

那三个模糊的古朴大字,仿佛一道惊雷,在苏晚音的意识深海中炸响。

审音殿——审天下之音,定曲中之魂。

这不仅是技艺的传承,更是权柄的雏形。

她还未看清殿内景象,那轮廓便再次隐入混沌,仿佛在等待一个真正的契机,等待她积蓄到足够的力量去推开那扇门。

苏晚音缓缓睁开眼,外界的喧嚣与意识中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已闭门三日。

这三日,她不登台,台却绕着她转。

云裳坊正门紧闭,那块“闭门修戏,谢绝观演”的木牌,非但没有浇熄人们的热情,反而成了全京城最受瞩目的焦点。

每日清晨,坊门外便自发地聚起人潮,却无人喧哗吵闹。

他们只是静静地守着,有人提来新摘的瓜果,有人送上刚出炉的糕点,更有心灵手巧的姑娘,学着那晚的样子扎起“晚音灯”,入夜后便点亮,汇成一条沉默而温暖的星河。

更有甚者,城中有名的说书先生竟在坊外的茶棚里开了新篇,说的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而是杜撰出的《鬼面伶妃传》,将苏晚音那晚的惊艳与决绝,编排成了一段荡气回肠的传奇。

晚音社,苏晚音,这三个字,已然从一个戏班的名号,发酵成了一种文化符号,一种对“真腔”与“风骨”的向往。

这万人空巷的追捧,落在天香楼楼主柳如眉眼中,便成了最恶毒的凌迟。

“砰——”

一套上好的官窑茶具,在她房中化为齑粉。

天香楼的场子,已经连着三晚,上座率不足三成。

那些往日里一掷千金的老主顾,如今见了面,开口第一句便是:“听过晚音社的《兰陵王》了吗?”

“没看过《兰陵王》,怎好意思说自己懂戏?”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扎遍了京城所有自诩风雅的权贵之心,也彻底断了天香楼的生路。

柳如眉看着铜镜中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不怒反笑,笑声尖利而阴冷:“她不演?好得很!那我就让她,永远也演不了!”

当夜,一名心腹揣着沉甸甸的金锭,敲开了京兆尹府文案吏的后门。

那里的墨香,很快就染上了铜臭。

一道针对晚音社的毒计,正在律法的卷宗里悄然成形。

然而,柳如眉以为的杀招,却早在苏晚音的算计之中。

她早已料到,舆论上占不到便宜,对方必然会从“法理”二字上做文章。

夜色深沉,苏晚音的房中灯火通明。

她并未理会门外的喧嚣,而是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本书——正是裴仲言所赠的《古音源流考》。

她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有一行裴仲言亲笔所书的批注:“唐开元年间,伶人陈十六因家破逃禅,于五台山自创‘声忏体’,以音律礼佛,其声悲悯,动人心魄,自成一派,不受官乐辖制。”

艺,可通神佛,又岂能尽为奴役?

苏晚音眸光一寒,连夜请来城南一位穷困潦倒却极有风骨的老儒生,将此典故与梨园行的苦楚相合,由老儒生代笔,挥毫泼墨,撰成一篇《伶人立社辩》。

文中痛陈“艺非奴役,乃心魂所寄”,质问“歌者以声动人,舞者以形悦目,何罪之有?”,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文章末尾,更附上了一份关键的证据——一张泛黄的纸页,正是当年其祖父苏承砚受皇封执掌梨园公会的旧档残页拓印本。

这等宫中秘档,自然是夜玄宸的手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