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跪着,我站着——这出戏才刚开场(2/2)

她将残稿与堂上那份从严嵩然府中搜出的、以“裴砚之”之名写给苏家班的戏约,并置于公案之上。

沈砚秋上前一步,取过一杯早已备好的清茶,以指尖蘸了茶水,在那两张纸上轻轻一洒。

奇迹发生了!

被茶水浸润后,两张看似毫无关联的纸张上,竟同时浮现出一种极其相似的、淡褐色的纤维纹路!

那纹路如水波,如年轮,细看之下,竟能完美拼接!

“启禀大人!”沈砚秋声音清朗,“此乃‘同心楮’,一株楮树之皮,只可制得两张‘同心纸’。此二纸纤维纹路同根同源,墨迹风干氧化程度亦完全一致,足证此伪造戏约,与苏家《长夜行》原稿乃同期、同地、同人所书!”

铁证如山!

高公公快步趋至御座旁的帷幔后,对着里面那道模糊的龙影低语数句。

片刻,帷幔后的身影微微颔首。

高公公转身而出,手捧圣旨,声震全堂:

“圣上有旨:苏氏旧案,证据确凿,着大理寺三日内具结呈报,不得再有延误!另,严嵩然暂押天牢,待其私通北狄一案查实后,一并论处!”

此旨一出,刑部尚书脸色煞白。

这看似常规的旨意,实则釜底抽薪,彻底剥夺了刑部对此案的主导权,将案件升格为皇帝亲裁的御前钦案!

这便断绝了严党所有暗中操作、拖延翻盘的可能!

“退堂——”

随着惊堂木落下,这场惊心动魄的公堂大戏终于落下帷幕。

官员们心事重重地退去,夜玄宸也在侍从的搀扶下,向苏晚音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缓缓离开。

苏晚音却没有动。

她看着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拖拽着、口中兀自咒骂不休的严嵩然,目光落在了他腰间。

混乱中,一枚雕工精巧的羊脂玉扣从他腰带上崩落,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缓缓俯身,拾起那枚玉扣。

此物触手温润,非凡品可比。

玉扣内侧,用极其精细的刀法,刻着两个小字——“砚心”。

她的指尖在“心”字上微微一顿。

刹那间,百戏空间深处,一段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父亲生前的排练笔记,潦草的字迹旁有一行小注:“裴公子赠玉扣一枚,言‘心砚不移’,以证其心。此子赤诚,奈何生于乱世……”

心砚不移……原来如此。

苏晚音的指腹在玉扣内侧反复摩挲,忽然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缝隙。

她心念一动,用指甲在那缝隙处轻轻一拨,“咔哒”一声,玉扣竟从中裂开,赫然是中空的!

玉扣之内,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也没有致命的毒药,只有一片早已干枯蜷曲、色泽暗沉的槐树叶。

苏晚音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记得,苏家老宅后院,曾有一棵百年老槐。

十年前苏家班被满门抄斩、宅邸焚毁之后,那棵槐树也被下令连根拔除,寸草不留!

而这枚槐叶,正是当年苏家老槐的叶子!

这片小小的枯叶,无声地证明了,十年前那个雨夜,严嵩然——不,是“裴砚之”,曾亲身到过苏家后院!

他带着这枚象征着“心砚不移”的玉扣,或许还与父亲有过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最终却布下了这场弥天大祸!

苏晚音缓缓合拢玉扣,将它紧紧攥在掌心。

那冰凉的玉石,仿佛也被她掌心的温度烫得灼人。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已经大亮的天空。

严嵩然跪下了,但真正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