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洛阳惊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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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山南东道节度使府邸。

夜宴方酣,烛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酒肉的香气与胜利的喜悦。李炎高踞主位,一身紫袍玉带,虽面容依旧年轻,但眉宇间已积威日重。他刚刚联合晋王李克用、吴王杨行密,在汴水之畔大破朱温主力,逼其狼狈缩回洛阳,声威震于天下。

麾下文武分列两旁,谋士杜如晦轻摇羽扇,眼神深邃;猛将石敬(即石破天,因功赐名)满面红光,正与同僚畅饮。就连平日深居简出的夫人慕容嫣,此刻也盛装坐于李炎身侧,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她的夫君,终于不再是那个在长安与洛阳之间如履薄冰的质子,而是雄踞一方、举足轻重的强藩。

“主公,”石敬举杯,声若洪钟,“此番大败朱贼,天下震动!末将请命,愿为先锋,直捣洛阳,生擒朱温老儿,献于阶下!”

众将纷纷附和,气氛热烈。

李炎微微一笑,举杯示意,目光却扫过杜如晦,见对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他心中了然,此刻直取洛阳,固然痛快,却可能迫使朱温狗急跳墙,也可能让刚刚结盟的李克用、杨行密心生忌惮。这乱世之局,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石将军勇武可嘉,”李炎声音平和,压下满堂喧嚣,“然朱温根基尚在,晋阳、淮南亦需安抚。稳扎稳打,方为上策。”他正要勉励几句,巩固这来之不易的联盟与士气——

“报——!”

一声凄厉、仓皇的传报声,如同冰锥刺穿了温暖的殿宇。一名风尘仆仆、身染血迹的骑士,被两名亲兵搀扶着,踉跄闯入,扑倒在地,手中高高举起一枚染血的竹管。

“洛阳……八百里加急密报!”骑士声音嘶哑,气若游丝。

满堂的喧闹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小小的竹管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上每个人的心头。

杜如晦第一个起身,快步上前取过竹管,验看火漆无误后,方才呈给李炎。

李炎面色不变,但接过竹管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缓缓拆开,取出内里一张薄薄的、却被汗水与血渍浸透的纸条。目光扫过其上寥寥数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众人只见他们的主公,保持着阅读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如同他身上的紫袍一般深暗。那双平日里沉静如渊、或锐利如鹰的眸子,此刻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焦点。捏着纸条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出殷红。

“主……主公?”石敬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心中莫名惶恐。

慕容嫣也察觉不对,轻轻伸手,覆上李炎紧握的拳,触手一片冰寒。

李炎猛地闭上双眼,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苦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赤红,但那赤红之下,是极力压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悲怆与暴怒。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那张纸条,递给了身旁的杜如晦。

杜如晦快速浏览,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脸色也是骤然一变,持纸条的手微微一颤,低声吐出了四个字,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

“陛下……驾崩了。”

“什么?!”

“昭宗陛下?!”

“怎么可能!朱温他怎敢——!”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惊怒交加之声四起。

石敬更是须发皆张,一步踏出,几乎要夺过那纸条:“怎么回事?!陛下如何驾崩的?!”

杜如晦声音沉痛,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向众人,也是向李炎复述密报内容:“……白马驿清洗朝臣后,朱温逆贼恐天下议论,更忌惮陛下威望……于昨夜,遣枢密使蒋玄晖、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率牙兵闯入内宫……陛下……陛下奋力斥贼,终被……弑于椒殿……何皇后……亦同时遇害……”

“噗——”李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慕容嫣与石敬慌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主公!”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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